叶青杨一面疾步行走,一面却不由得叹了口气。从前身为大宗门亲传弟子时,她一意修炼,几乎就没想过要学习符箓、炼丹一类的技艺。她天资超卓,入师门不久,便以超绝的进阶速度震惊了整个古月宗。为结成青玉灵木基,她在灵虚大圆满这个阶段整整磨了三年,饶是如此,她也在二十二岁那年成功筑基,在古月宗可谓是前无古人。
然而现在的她,一想到这些,却只觉得无奈。毕竟她如今灵根大变,从前所用的奠基心法如今已完全用不上,而回想从前,除了一年又一年修为的快速上涨外,她竟想不到任何一个能够让她挣取到足够灵石的技能。
这会儿,她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年竟没想着去学一学符箓,便是画个初阶疾行符也是好的啊。
停下脚步,叶青杨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身前十余步远处正有一块大青石,少不得快步上前,丢出一个清净诀后,才在那青石上坐了。这里偏离入山小道已有将将半里路,她自乾坤袋内取出在杂货铺购买的地图,仔细地辨识了一下方位。
地图绘制得还算仔细,毕竟青莽镇这边已开发了有数百年之久,多数地方都还是清晰明了的。因她这张地图买的是五个灵石的高档货,店老板甚至还在地图内清楚标注了一些危险地带出来。
“七大危险地带……”叶青杨喃喃着,但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对于目前的她而言,太过引人瞩目实属不智,何况这次入山,少不得有一些撞机缘者一心想着要出风头,自己还是躲着些的好。
她正想着时,耳中却忽然听的草丛中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想也不曾多想,叶青杨扬手便是一道风刃。下一刻,草丛中一缕血线已迸出一缕血线。叶青杨凝目看去时,才颇为无奈的发现,藏匿于草丛中的,正是一只灰色肥兔子。
现下正是深秋兔肥时节,叶青杨起身过去,拎起那兔子,回身折返。她倒还记得,前头里许处有条小河,河水甚是清澈,用来剥洗这兔子倒是正合适。自乾坤袋内取出一把锋利小刀,叶青杨极是利落地将那兔子剥洗干净,又取出买来的作料涂抹好了,她也懒得去折腾什么火堆之类,找出一根铁钎插了兔子后,又想了一想,就手掐诀凝出一只火兔子来。
只是她的这手控火诀毕竟初学不久,那兔子也只是有些意思,并不十分相似。随手将那火兔子扔到剥洗干净的兔子身上,那火兔子竟就势一滚,在那兔肉上打起滚来。叶青杨原就神识过人,控制一只火兔子来烤兔肉,自是不在话下。
过不片刻,那兔肉便变了颜色,更有滴滴肉油缓缓渗出,不片刻,阵阵香味已蔓延开去。
目视这只已将烤熟的兔子,叶青杨忽而便有片刻的恍惚。
依稀记得从前自己还在灵虚期时,曾与同门师兄妹们一道出山历练。那回同行的众人中,有位姓匡的师兄,据说入门之前家中是开饭庄的,他也因而耳濡目染,做得一手好菜。若非在他十二岁那年偶然被查出是火土双灵根,只怕他定能成为一个手艺高超的大厨。只是他虽入了山门修炼,却总也忘不了凡尘俗世间的烟火气息。
那回的历练,也因他而成了叶青杨脑海中印象最为深刻的数次之一。一行人,几乎是走到哪儿,便吃到哪儿,吃到最后,师兄妹们险些连正事都给耽误了,回师门后,还被各自的师父重罚了一顿,道他们太过看重口腹之欲,注定将来难成大器。
后来那位姓匡的师兄,似乎是在一次外出游历中意外陨落了,具体因着什么事,叶青杨却也记不大清楚了。
她只记得,乍然得知这个消息时,她还很是难过了一段时日。但一年一年过去,几乎每一年,都免不了会有一些熟悉的面孔伴随噩耗消失,而每隔一段时日,也总会有一些陌生的面孔慢慢变得熟悉。后来,她便不再那么伤心了,只是偶尔,还会提一壶清酒,在古月宗坐忘峰顶吹着山风,喝上一宿的酒,等着次日红艳艳的朝阳跃出地平面,带来新的一天。。
她这里神思不属,神识一时控制不到,待到鼻端嗅到烤肉的焦味时,却已收手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只原本金黄喷香的烤兔子变成了一块焦炭。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叶青杨拎起那只烤焦的兔子,喃喃道:“兔子啊兔子,看来你我是注定无缘了!”
离了洛城,暂时甩开了温家的一应破事,倒让她的心情轻快了许多。
身后忽而传来“扑”的一声轻笑,叶青杨骤然一惊,指尖下意识地凝出了一道风刃,但很快的,她便又掐诀散去了那道风刃。
要知道,她的神识之强大几乎可以比拟筑基中后期修士,然即便如此,她竟也没能发现此人就隐在她身侧,这也就是说,这人若是心存歹意,只怕她这会儿早已性命不保。既是如此,她也实在不必小人之心。
平静转身,叶青杨朝对方行了一个揖礼:“不知前辈在此,晚辈放肆了!”
那人看着也不过二十七八年纪,修为乍一看,似是灵虚七八层的样子,但叶青杨绝不会这样觉得。先前在客栈时,许氏兄妹所以辨识不清她的修为,是因她神识远比他们强大,相反的,是她只需一眼,对方修为便尽在眼底了。而眼前这人,她竟不能清楚看出修为,证明这人的修为至少也在筑基中期以上,且此人通身气派,一看便知是宗门弟子无疑。
这么一想之后,叶青杨忽然便有些想笑,许琇等人有意前来撞机缘,却不知后事如何,而自己这边,难道竟就撞上了,但偏偏这份机缘,她还真是不太想要。
那男子嘿嘿一笑,摆手作出一副老成模样:“小辈免礼!坐吧!”言毕竟也全不讲究,就这么席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