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冥海,黄泉奔流。 君湘划着长长的表单,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她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 “湘丫头近日业绩不错,想必不久便会升职加薪了。”孟婆依旧搅着汤,面上带着慈祥的笑。 “阿婆说笑了,且不说封阳大人会不会松口,我本就是绘梦师,便是升职,又有何用呢?”君湘垂眸望着涛涛忘川水一涨一涌,暗自伤神。 在冥府业绩即修为,可她魂魄有缺,灵力吸收得慢,完成同样的业绩,只有她修为增长得最慢。 这样下去也不知何时才得以飞升上界,何时才能退休。 她抬眸看向远处等在奈何桥头的怨魂,眉间微锁:“为何天道所偏袒的总是那么一群人,他们明明不缺运势,不缺财富,却还是会被天道所爱。而那些本就孤苦无依之人,便会被天道唾弃,求之不得。” 孟婆轻叹一声,眼角带笑看向君湘,意味深长道:“其实这世间不平事倒真不少,若真觉得天道不公,何不破了这天?” 君湘眼神一凝,她从未想过同天道作对,蚍蜉撼树,她才不敢做。 忽然玉简响了起来,君湘将它放在耳边,果然听见了封阳的声音:“君湘,来吾殿中一趟。” 她不敢耽搁,拔腿向阎罗殿冲去。 偌大的殿中只有封阳一人,烛光将整个大殿照得明亮,如若白昼。 封阳一袭素衣稳坐案前,将赤红外袍披在背上,手执着判官笔,正批着生死簿。玉面上眼底乌青,嘴角血色浅薄,显得憔悴许多。 见她立于殿内,他缓缓抬眸,一个手势将她招呼进前,从怀中掏出一朵雪莲。 “吃了,可助你修补根基。”声色冷若寒潭,虚若空谷。 君湘识得那雪莲长于凡间天上之上,从冥府到此只怕是要费上不少时日,判官事务繁忙,只怕他这几日没少熬夜。 “大人也要保重身子,少熬夜才是。”君湘接过雪莲,收入怀中。 封阳闻言轻“嗯”一声,便继续埋头批注。 君湘不便打扰,便在一旁为他磨着血墨,全当谢恩了。 殿中落针可闻,唯有封阳笔尖传来的阵阵沙沙声,烛光摇曳照着君湘的小脸,竟让她有些犯困,一连数日的劳累让她招架不住,眼皮间拉拉扯扯。 “若是累了,便回去歇息。”说罢封阳侧面看向君湘,却见灯影之下,她已然倚在案上睡得正香,手中还捏着未磨完的血墨。 一阵阴风吹过,封阳将镇纸置于未批完的生死簿上,起身将她手中的墨放回盒中。 她睡得迷糊,忽然不知自己的上司正静悄悄地看着自己,见她鼻间轻轻滋溜一声,便将外衣披在她身上,生怕她着了凉。 见她这般毫无防备,封阳心尖一颤,不觉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眼含春波。 忽然阴风袭面,殿门大开,封阳回眸一瞧,见一女鬼匆匆而行,显得神色匆忙。 她带来一阵阴寒,将君湘猛然惊醒。 只见女鬼一袭凝夜紫色长裙,长发及地,披散在肩,一双血瞳瞪得慎人。 封阳护在她身前,执起的判官笔闪着丝丝微光,似是凝聚了他不少灵力。 此时黑白无常才拿着索魂钩迟迟进殿,向封阳行了礼。白无常神色紧张道:“大人见谅,是属下失职。” 见封阳黑着一张脸,黑无常上前一步辩解道:“实是此鬼过于凶煞,不是我等所能拦住的。” 那女鬼缓缓上前,封阳将判官笔悬在身前刚欲阻拦,却听她声色幽怨,空灵慎人道:“我无恶意,只是来寻一人归。” 她收敛身周煞气,和缓地行了一礼。君湘认出这礼数实属前朝,想来这女诡应是有些年头了。 “夫人要寻何人?”封阳见状收了判官笔,将案前的生死薄往前翻了厚厚一打。 “此人名唤夜浮白,生前是个侍卫,死因……应是战死的。”女鬼低头细思,神色凝重。 乘着封阳查着生死簿,君湘走近两步,好奇起她身周煞气,便问道: “夫人煞气这般重,生前可是屠夫?” 女鬼摇了摇头,冷冷道:“我生前杀过人,杀过许多。” 君湘一惊,看来是她保守了这人竟是个杀手!怪不得煞气凌人,就连黑白无常都镇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封阳合上生死簿,终于得出结论:“此人横死,阳寿未尽,冥府未收。” 君湘轻叹一声,这年头横死鬼太多,冥府照着生死簿收人,对于阳寿未尽者常常会有疏漏,若是横死鬼再有心躲藏,只怕是难以找寻。 <

> 女鬼轻咬下唇,眼角落下两滴血泪来。 “是他不愿来,他在找我,我要去寻他,将他带回来。” 女鬼转身飘出殿外,一面流着血泪,一面喃喃自语。 “这位姐姐煞气这般重,若是不慎伤到了阳人可如何是好?”君湘暗想着,快步将她拦了下来。 “夫人徘徊世间良久,想必是遍寻不至,何不让在下试试,或许能从夫人记忆中找出线索。”女鬼飘地实在是快,君湘匆忙跟上,喘着粗气。 “你有何办法?”女鬼微微歪头,神色亲和,想必是信了君湘方才所言。 君湘松了口气,便执起神笔,无奈地怂了怂肩。 “就当是加班了,夫人请闭眼。” 她用神笔在女鬼眉间轻轻一点,身周场景便迅速改变,睁开眼便来到了长安。 暮色昏暗,天空中晚霞千里,引得熙熙攘攘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抬首静望。 君湘注意到行人皆穿着前朝服饰,而此时景象,倒像是前朝贞观盛世之景。 往前百步,是一片竹林,一位少女戴着幞头,身着圆领袍,足登革靴,尽显英姿,身材娇小,看上去不满十岁。 她手持短剑,正费力击打着身前一根根细竹,尽管满头汗流,仍卖力练着,不肯停歇。 “小姐何妨稍作休息,若是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身旁侍女递来一壶水,面上写满了担忧。 “父亲早逝,我又无兄弟,祖父年事也高,姑姑又入了宫,若我不振作起来,家中何人可倚?”少女眼中闪着星光,双臂累到发抖,却始终不肯放下手中短剑。 直到夜深城门将闭,二人才匆匆策马回了长安城。 君湘一路紧跟,进了国公府,才见到少女口中的“祖父”。 此人满头白发,应是平日没少操心,只听他喃喃低语,说得尽是些“妖后当政”,“改朝迁都”之语。 君湘猜到此时应正是前朝武周当政之时,又看看了国公府的牌匾,不免心生忧虑。 此时少女跑窜而入,满面惊喜,径直向着祖父报道:“翁翁,乘月今日用这个砍倒了一根巨竹,足足有碗口粗呐!” 说着她还伸出手中短剑炫耀着,满脸期待,等着被祖父夸赞。 窦老爷转悲为喜,轻抚了抚她的小头,欣慰道:“我家乘月不输男子,得之,数我门庭之幸!” 伴着几声爽朗的笑声,少女注意到祖父身后多了一位少年。 窦老爷见状,便解释道:“这孩子的父母同你父上过战场,前些日子被妖后所逼,含冤枉死,翁翁见他可怜,便接来抚养,正好同你作个伴。” 看着那小子脏兮兮的,窦乘月眉头轻皱,可为了祖父的面子,她还是欣然一笑,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块糕点给他。 “小哥哥名唤什么?可爱吃这个?”她伸手将糕点向前递了几寸,抬眸瞄着少年的眼神。 少年目中含霜,神色清冷,先是警觉地后撤一步,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糕点,一口咽了下去。 “夜浮白。”他冷冷道。 望着夜浮白寒意盛人的眼神,窦乘月有些害怕,她不觉远离他半步,继续同祖父聊了片刻,便行礼告退跑开了。 君湘回眸一望,发觉夜浮白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神中的锐意轻了几分。 次日天不亮,窦乘月便收拾妥当,推开房门,撞见了一早等在门外的夜浮白。 夜浮白双手背在身后,见她一脸疑惑,便将藏在背后的小糖人递给她。 “昨夜吓到你了,算是给你赔罪。”他将小糖人在她面前晃了晃,“听夫人说你喜欢这个。” 窦乘月接过糖人,愣了几息,而后柔声笑道:“甚好甚好,日后你便跟着姐罢,日后在这长安城中横着走。” 她拍了拍夜浮白的肩,心中似是认定了这个小弟。 夜浮白挠了挠头,见她眼神坚定不像是在耍他,便小声嘟囔道:“传闻窦国公家的小姐本事过天,怎的这么容易便被收买了?” 忽然一位侍女匆匆来报,打乱了二人的思绪。 “小姐快些收拾,夫人再催了。” 窦乘月一点头,转身对夜浮白道:“今日同娘亲约好了一齐前往国寺祭拜,暂且失陪了。” 说罢便匆匆离去。 夜浮白稍作犹豫,未等她跑出十步,便追了上去。 “可否带上我一起,我会武功,可做侍卫。”兴许是想着同窦乘月多亲近些,便会令公府下人不敢怠慢,他便主动跟了上去。 <

> 窦乘月一点头,可身旁侍女却皱起眉头,面色犯难:“小姐,夫人只许小姐一人前往。” 窦乘月有些困惑,国寺路途遥远,若是不带侍卫,若是路上遇险该如何是好? “我去与母亲说。”她对侍女说罢便挑了两位府中身手不凡的侍卫同去,快步来到车前。 “母亲!”窦乘月飞奔上前,踏上了马车。 车中贵妇掀开帘子,一双凤眸锋芒毕露,精瘦的面庞惊艳动人。 君湘认出她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柳夫人,出身于江湖,却嫁于公府,为护幼女力竭而终。 英雄当若此! 只见她眼珠转动,扫视四周,神色中透出几分谨慎。 “走罢。” 车帘被她放下,马车疾驰而行,不久便不见了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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