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嬷嬷早早的将紫竹几个喊起来替薛扶泠收拾。
只见紫竹净了手,又往手心里滴了三四滴玉兰花油,抹在玫瑰纹的篦子上,缓缓的替薛扶泠梳头。
“姑娘真好看。”丹薇心情极好,概因昨日知道了蔷薇阁处罚的事,恨不得当场观看,拍手叫好,此时夸起人来,声音里也带着欢快。
“这还用你说啊?姑娘怎么着都好看。”紫竹笑着搭一句,手上的动作也麻利了起来,不过片余,就将理顺的头发又编又扭的挽了个灵蛇髻,簪上一副青玉的头面,就已经好了。
薛扶泠本就白皙,头上青玉的头面更显她肤色莹润,眉眼清秀,平日不甚上妆,只觉清丽可人,此时上了妆,容色更胜以往,她自身又有一股空谷幽兰的气质,越发仙气出尘。
“姑娘难得有这么正式装扮起来的时候,不若就穿那身太太吩咐做的石榴红萍金丝云锦缎的袄裙吧?又大气又修身,保证衬的姑娘更加好看。”丹薇不觉看的呆住,反应过来,又笑着出主意。
“今岁入冬才做的,您还没上过身呢,正好来穿。”说完,就要去找衣服。
薛扶泠瞧见镜中与以往不同的脸,笑着吩咐:“还是穿浅紫色祥云纹的那件吧。”
“你忘啦,大姑娘最喜红色,想必今日她也在,见着姑娘同她一样穿红,岂不尴尬?”
紫竹早一步从碧纱橱里拿出了薛扶泠说的衣服,并一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笑着嗔怪一句。
换好衣裳,门外芳时进来说是小轿已经备好,齐行度已在二门等候。
今日亦不必去老太太处请安,婆母姜氏也晓得她要回薛家省亲,同免了规矩。
四个手脚利索的婆子抬着一顶青布小轿在前,紫竹四个跟在后面,到了二门,早有几个小厮在轿子跟前候着,替换了四个婆子,又请四个丫鬟上轿。
到了角门,薛扶泠被扶着下了轿子,抬头没看见齐行度的马匹,心里略微奇怪他为何不骑马?
转眼又想到冬日寒冷,骑行一路,等到薛家,估计早冻僵了,不由得微微勾唇,自娱自乐,觉得自己与他太过生疏。
随行小厮将马凳摆好,马车的帘子应声被拉开,齐行度从里伸出手,欲扶薛扶泠上马车。
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第一次见她装扮如此精致,不由得有些顿住。
薛扶泠也是一顿,不过须臾,又自然将手搭上去。
他们是正经夫妻,不管内里如何,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马车里空间不甚宽敞,薛扶泠低着头,微微收紧身体的核心,一动不动地避免碰触。
要是可以,她宁愿跟紫竹她们一起,最起码自在。
齐行度不知她的心思,因为脑海里满是刚才两手触碰时的柔软细腻。
她的手太凉,那股凉意好似烙在他的皮肤上似的,消散不去。
齐行度皱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以前看过她纤细的手指和莹润饱满的指甲。
马车内放着个暖炉,倒是暖和的紧。
薛扶泠垂着眸,视线不知何时落到对面之人的玄色鸟纹短靴上,怔怔出神。
他俩已经是夫妻了,本就该是世上最没有距离、最亲密的人啊……
“少爷,少爷,不好了。”马车走了没几步,小窗边有小厮低声呼唤。
齐行度听见声音,忙撩开棉布,一看是个眼生的,“怎么回事?”
“顾姨娘院里的雯樱姐姐托小的来寻您,说顾姨娘见红了,请您回去看看。”那小厮大冬天急的额上生汗,显然是疾跑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