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的竟然是云军侯,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正应了那句老话: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听着那骇人的震天吼声,想着自己打落一地的花瓣,这次真是闯了大祸了,天隐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的过错感到深深地懊悔。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个道理天隐不是不懂。可是自己的腿此时变得不太听使唤,想着去向云军侯认错,但就是怎么走都不是去后院的方向。若是别人,天隐或许不会这么犯难,但想想云军侯的火爆脾气,还有那双碗大的拳头,胸中的勇气怎么也聚不到一块儿,这可如何是好?

不觉间,天隐来到了塾门前,只见老先生在用万年不变的声音讲着《弟子规》,摇头晃脑,眼睛微睁,神情甚是陶醉。另一面坐着的巧儿听得是昏昏欲睡,全无兴趣,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天隐,小姑娘一下子精神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外放着光,好像是将天隐当成了“拯救人民于水火之间”的大救星。

看着小丫头一脸期盼的表情,天隐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儿还一个大麻烦不知道怎么解决呢,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地听先生讲吧。转身欲走,却发觉后衣襟被拽住了,感觉上是一只小手,莫非是?

“嘘——”,巧儿把手放在嘴边,示意噤声,然后扯着天隐蹑手蹑脚地向别处溜。原来,老先生不知是太投入了,太困顿了,抑或氛围需要,还是寄希望于巧儿“感化顿悟”,总之不再作声,眼睛一闭,“神游太虚”去了。憋了许久,早已不耐烦的小丫头怎会错过这天赐良机,转瞬间便溜至门外。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违法乱纪”太过孤单,就顺手拉了正欲离开的天隐做垫背。

其实天隐心中也是很敬重老先生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只用一个声调就可以完成全部课业教授的,也不是谁“入定”起来都这么有仙风道骨的,所以他实在没忍心出声打搅,任由巧儿把自己拉走了。

走着走着,就觉得路越来越熟悉,大事不好了!正欲挣扎一番,就眼前一亮,晴天白云尽入眼帘,风声鸟语萦绕耳畔,鼻间也隐隐飘荡着丝丝幽香,加之背后被犹如实质的“杀气”刺痛,天隐不由得心中大呼不妙。怎么这般不小心,竟让巧儿拉到后院去了,看来这坏事做不得啊,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自己到底是自投罗网了!希望云军侯没看见自己,苍天啊,大地啊,各位大小神仙啊,给个机会,让我溜走吧!可老天从来就是不肯从人愿的,怕什么就一准来什么。

“云伯伯!”巧儿十分欢快,用脆生生的声音叫着,天隐立刻就高兴不起来了,这还如何开溜?只见天隐用尽气力,僵硬地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比哭好还难看的笑容,行礼道,“见过云军侯。”

云军侯“哼”了一声,算是听见了,依旧是瞪着圆眼怒气冲冲地扫视着四周,身旁是被落花满地、凌乱不堪的花园。是了,这就是自己舞刀时留下的“丰功伟绩”,只怪自己当时脑袋一团浆糊,没有仔细想想,闯了这番大祸,该如何是好?

“云伯伯,花都怎么了?”哎呀呀,这小丫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被哪个兔崽子糟蹋了,俺要是知道了,扒了他的皮!”怒气上涌,云军侯脸色变得黑红,声调不觉大了起来。只可怜那只即将被扒皮的“兔崽子”,在一旁心下发慌、冷汗直流。

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毕竟错是自己犯的,也不能不认。天隐重施一礼,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颤抖地说道,“禀军侯,此事是我无心所为,还望军侯宽宥!”天隐尽量选了些既诚恳,又不会刺激到云军侯的话说了,希望不会太糟。

忽地眼前一花,云军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一跃到天隐面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你、干、的?”既已承认,就没抵赖的必要了,天隐默默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股劲风扑面袭来,云军侯怒极出拳,这时太好的目力反而麻烦了,眼睁睁地看着毛茸茸的大拳头朝着自己飞来。天隐有些害怕了,真的害怕,自己当初面对四个手持兵器且不怀好意的兵痞都没怕过,但此时云军侯怒眼圆睁、含愤所出的一拳却使得天隐大为惊骇。可是又不能躲,犯了错误就要承担后果,这点骨气必须要有,所以天隐闭上了眼睛,硬着头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准备承受这“雷霆一击”。

拳风迫近,打得脸生疼,而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天隐心下奇怪,微微睁开眼一瞧,原来拳头并未打在脸上,而是在离自己不足寸许之处被硬生生地收住了。

“你有伤,俺不揍你!”丢下这句话,云军侯再不理天隐,转身进入花圃,收拾起残局。

天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拿不定主意,就在那里呆呆地站着。

只见云军侯在花圃里忙碌着,仔细地拣出残花,将还能救活的花儿扶正,小心翼翼地填上土,又将满地的花瓣敛了,埋在没被损毁的花四周。云军侯面色和缓、出手轻柔地做着这些事,好似这些花都是自己的亲骨肉一般。天隐甚至都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刚刚那个怒发冲冠、扬言要扒了自己皮的云军侯?

看了一会儿,天隐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云军侯并不像寻常人一样拔掉花周围的杂草,而是小心地挖出,不加毁损,直接在另外一处全是杂草的角落重新种下。天底下竟然还有种野草的人,但看看巧儿,却是一点都没惊奇,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想来云军侯种杂草有段时间了。

可能是气氛太凝重,太压抑,巧儿有些受不了,就拉着天隐的衣襟,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天隐一见,如蒙大赦,趁云军侯不注意,急急忙忙地随着小姑娘走了。

“你呀,闯大祸了”,离开后花园,巧儿用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教训着天隐。

“是”,想想要不是云军侯收住了拳,脸上硬挨一记的后果,天隐就冷汗涔涔。

“云伯伯很宝贝他的花儿草儿的,除了爹爹,没人会去后花园的”,怪不得,怪不得自己在花园里躺了两天都没有人来,难怪巧儿要往后花园溜,先生也是人,定然是不会去“洪荒巨兽的巢穴”的。可是云军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养花之人,而且就算养花也不大可能占了将军府上的后花园吧?

“这里原来好像是云伯伯家的,后来爹和娘在这儿盖了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的花园”,这里曾是云军侯的,那为何将军的府邸立在这里?莫非那花园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留下了?想到这里,天隐觉得十分愧疚,若真是如此,也难怪云军侯发了那么大的火气,自己确实是犯了无法弥补的过错。

巧儿想的可没有这么多,也没发现天隐此时心头思绪万千,仍是自顾自地说着,“云伯伯隔几天就会来一次的,每次来了都是望花园一钻,天黑了才出来,不想风叔叔,跟我玩儿,还给我带好多好东西!”小丫头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埋怨,看来云军侯不陪巧儿玩、不跟她说话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有一次,有个很讨厌的人来找爹爹,那人说话跟那个老头儿一样一样的”,看来老先生是把巧儿得罪苦了,人家仅仅说话语气相像,就光荣地被巧儿纳入“很讨厌”的行列了,“他一串串地说着听不太懂的话,讨厌死了!不过那天爹爹有事,还没回来,那人就等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后花园,看云伯伯在侍弄花,就说了几句不像是好话的话,还随手摘了支花”,戏弄两句云军侯可能懒得理会,但摘了花,天哪,后果可是

“然后云伯伯就追着他满屋子跑,吼着要扒了他的皮,谁都拦不住,幸好爹爹恰巧回来了,劝住了云伯伯。然后,那个很讨厌的人以后就再也没来过,哈哈哈哈哈!”巧儿幸灾乐祸地说着,有热闹看她就很高兴。

不过云军侯发怒的样子,天隐可是刚刚见过的,那来势汹汹的一拳大概自己是很难忘记了,想着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冷汗便顺着脸颊不住地流。

“被追的又不是你,你出那么多汗干嘛?”

“”天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巧儿解释这么深奥的问题,只好讪笑着。

此时,一阵香味飘来,巧儿的小鼻子微微一动,立刻丢下天隐,蹦蹦跳跳地去了厨房,“你要是不来,就不管你了哦,我肚子可是饿了,去看看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这天午饭吃了什么天隐毫无印象,只记得云军侯阴云密布的脸了。看来又多了一个问题要向风军侯请教,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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