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珍珍撒谎,我叔叔绝对不可能那样做。她一定是在诬陷他。”林天歌突然激动起来。
方助理叹息道:“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您到时亲自问他吧。”
二人来到警察局,林天歌一进去就看到叔叔佝偻着背影,沉默地坐在办公桌一旁的椅凳上。
“叔叔。”林天歌揪心地轻唤了一声。
徐旺春闻声慢慢地回转过身,他抬起头来意味不明地看了林天歌一眼,便将目光慢慢地收回。他只沉默不语,神情中布满心事。
林天歌身体僵硬在原地,稍顷才我说道:“叔叔,我带您回去吧!”
林天歌搀扶着叔叔坐入车中,一路上,二人静默无语。
回到旅馆,林天歌将餐盒一一打开,并整齐地摆放在靠近电视机旁的长桌上,对着叔叔温声说道:“叔叔您快吃点吧,这餐盒保温效果不错,饭菜还热着呢。”
徐旺春抬头望了一眼饭菜,却没有要吃的意思,只是摇头叹气。
“叔叔?”叔叔憨厚纯朴,为人正直坦荡,现在年纪大了,却不想清白一世,竟被人诬陷,险进监狱。这对于叔叔来说,应该是颜面尽失,难以接受的吧。
当然,此刻的林天歌除了内心自责愧疚于没有好好照顾好叔叔之外,心里还极度担心着叔叔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其他有关于自己的事情。而且叔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聂氏广场,这更是让人惶惑和不安。
“天歌,你糊涂啊……”徐旺春痛心疾首道:“你怎么走上了林慧茹这个女人的老路呢?”
徐旺春回想到今天早上的事,还历历在目。他本是走出旅馆去对面的早餐铺买两根油条,却不想被一辆黑色汽车拦住了去路。而从车上走出来的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对着他说,要带他去见天歌的男朋友聂总,而这正中他下怀。徐旺春压根就没多做考虑,就干脆地跟着那墨镜男上了车。而车子没开多久就到了聂氏广场,而那墨镜男又一路领着他到达了广场最为热闹的一处,那里有一对男女被一群记者和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包围着,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幅巨大的广告牌。徐旺春看不懂这阵势,却是认识那其中被采访的男人,他正是天歌目前的男友,也是孩子的爸爸聂一辰。
他不明所以地站在人群外,安静地看着这一切。这时,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走到他身边,然后毫不客气地嘲讽挖苦,说林天歌是第三者,专门破坏别人的家庭。徐旺春当时就怒了,他不愿相信这个疯女人的话。这时他隐约听到,有记者在采访那一对男女时,用到“未婚妻”和“未婚夫”这样醒目的词汇。徐旺春再也按耐不住他激动又愤怒的心情,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善良懂事的侄女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来。他甚至怀疑是那个叫做聂一辰的男人故意隐瞒和欺骗了她。于是他情绪不受控制地向人群中央的聂一辰大声喊叫着:“姓聂的,你向我说清楚,你哪来的未婚妻?如果你有未婚妻,那我家天歌怎么办?”
徐旺春激烈的言行立刻引来了在场记者和人群的注意,很快在场所有的目光逐渐向他投来。而他作为林天歌的亲叔叔,本能地想要为自己的亲侄女讨个公道,于是他就拄着拐杖毫不犹豫地朝人群中央走去。而这时,穿着时髦的女人似乎意识到事态发展到超出自己预期的地步,于是她在面色慌张下灵机一动,想出个下下策。她迅速上前一步挡在了徐旺春的面前,然后突然大声喊叫起来:“你这老头居然趁着人多偷偷非礼我,被我发现了还死不承认,居然还想借机逃走。天啊,救命啊,有人帮我报警吗?”
徐旺春顿时脸色大变。可老实巴交一辈子的徐旺春,哪懂得奸诈之人的套路。他先是呆愣在原地,然后拼命解释:“姑娘,你误会我了吧?我年纪一大把了,受不得你这样的误会……”可他越解释,那时髦女人反倒叫得愈加厉害,也愈加可怜,尖利的声音甚至大到直接盖住他的声音。最后的结果就是警察很快赶到,而他则被送上了警车。
徐旺春就是从坐上警车起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回忆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尤其是天歌过去几天对于自己男朋友的遮遮掩掩,以及在他提出想要见姓聂的一面时,她迂回敷衍或者直接跳过。再加上在广场上,那时髦女人对他的讲述以及在场记者对于那对男女的称呼……这一系列事情不得不让他恍然大悟。虽然他是那样信任自己的侄女,可是她又遮掩得那样明显。眼下,他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叔叔,对不起,我错了。”叔叔终究是什么都知道了。林天歌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羞愧情感,她不由得跪在了叔叔面前,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唉。”徐旺春又是一声无奈的长长叹息。他扶着拐杖从椅凳上慌忙站起,然后伏下腰身,伸出一只手来去拉天歌的胳膊,“孩子,快起来吧,小心肚子里的胎儿。说到底,是叔叔一家亏欠你的。是叔叔没能力帮助你,反而让你为了我们而独自一人漂泊在外,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叔叔对不起你啊!”
林天歌在叔叔的搀扶和劝慰下,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叔叔应该是对自己很失望的吧,只是因为疼爱她,所以才轻易地选择原谅她。可尽管如此,林天歌内心的羞愧和自责却依旧不减半分。
“你既已怀了他的孩子,那就安心养胎吧。只是那个奇怪的女人既然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我,我想那原配估计也迟早会知道的。叔叔没多大能耐,只是万一哪天那原配过来为难你,或者那姓聂的不能维护你,你要记着你还有叔叔和婶婶是你的家人。你到时受了委屈,就回头来找我们,叔叔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叔叔……”林天歌早已泣不成声。也许这就是家人存在的意义吧。只要有叔叔和婶婶在,就算她受到全世界人的辱骂和嘲讽,他们依旧会逆风而上,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