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规劝着:“天下一统由来已久,人们习惯了安居乐业,人心思定,不知道战争,谁跟你去打仗。争天下靠的是怎么治理,而不是动刀兵,难道你想学刑天?我是你的亲人,才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不要说打,说打就是下下策,有本事就竞争。比人家能力强,做得好,不仅离去的氏族回来,甚至颛顼都会归属于你。”
包括共工,所有人一言不。
玄冥继续说:“知道颛顼找我干什么的吗?人家已提前着手治水了。雨季已经来临,若水流域岁岁有涝,刚才和大桡去看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能把这里的水患治好。”
嘴说着,天上已经阴云密布,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有人不再关心共工想干什么,急不可耐出门就走。还说:“早知道说这个事情,我还不来呢,耽误了大半天功夫。”
顾自走了。
还有人嘴里说着好听话:“大家同处若水河畔,你治水有方,后土因土施种,都比高阳氏强。咱以德服人不是?”
人已经走得没影子。
一会儿,来的人都走了,准备商讨对颛顼战争的事还没议,甚至还没宣布散会。共工气得两眼直,对后土说:“你说的没错,如果真的打起来,这些家伙不会帮我的。”
玄冥身份比其他人特殊,说出话来举足轻重,对共工和三驾马车都是一个压力。后土沉默了一会,安慰着他:“现在也不是打仗的时候,两害相权取其轻,先治水吧。”
共工就再一次放弃了战事。
雨越来越大,暴涨的若水河,冲决了许多堤坝,过去打补丁的地方也一样被冲决。滔滔滚滚涌进谷地,居住的地方都成了泽国,共工全身心抗击洪水。在反复考察了水势以后,一如既往号召各个氏族若水河堵决口,自己也身先士卒。
但,水就是堵不住。
玄冥不同意他的治水方案,说:“堵,不是排涝的好办法。”
“什么是好办法?”
“导,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喜欢和人研究治水,那么你说说,什么叫导?”
“导,就是疏导。开、通、疏、凿、引,重新挖一条或者几条河沟,把水导走。堵,你是堵不住的,哪怕这一次堵住了,下一次还是一片汪洋。”
共工指着一处处已经筑得像模像样的堤坝,胸有成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筑堤,是我的老办法,从来都是成功的。你过去不也是一直支持这种治水方案的吗?”
“那是过去,我现在做了认真的研究,反复地考察水系,现筑堤有利于蓄水,对抗旱有效。而排涝必须导流,条条江河归大海,把水导走才能一劳永逸,永绝水患。”
共工不以为然:“你说的方法我不是不知道。问题是,水朝哪里导,难道还有一个能放下这么多水的地方。”
臣胲嘲笑他:“除非我不做流浪鼠,做个钻地鼠,钻出一条通向海里的洞。”
“你说的没错,挖新的河道导水引流,我已经开始着手了。不要去堵什么漏洞,拆东墙补西墙,于事无补。”
共工不听:“不要信口开河,水势漫天,你拿什么把它导出去?我看过了,你们住地也有一处决口,快堵你的水去吧。”
玄冥说服不了共工,就坚持按照自己的构想导水,带领族人继续扒河。大桡一边挖土一边说:“共工叫堵,你在这里导,和他的命令相反,怕不行吧。”
“顾不了了,只要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横下一条心。”
他坚持自己的治水方略,没有堵若水河的决口,而是继续着挖掘之前已经挖的河道。刚巧两处通连,和决口相通,河水长驱直入,直灌进来。东边与他相邻的是臣胲氏,沿河已经筑起了堤坝,因玄冥放水进来,使住地的水势比之前更大。人都吓得乱跑:“水来了,水来了。”臣胲气急败坏来找玄冥:“我这里筑堤堵水,你这里放水,故意想淹死我们的是不是?”
玄冥向他解释:“导水,需要一个过程。你放心,我还要继续向北挖呢,很快就和前面的水道打通了。”
臣胲不听他的:“等你的水导出去,我们早淹死了,快给我把它堵起来!”
两个人相持不下,臣胲就去报告共工。共工来了,玄冥还想继续说服他:“请一定相信我,导水比堵水有成效,我拿性命担保,这是一种长治久安的治水方略。我的工程刚刚开始,还在继续着呢,时间不长就会看到成效。”
以后会不会有成效,共工看不见,眼睛里只有滔滔不绝的大水淹着自己。他本来对玄冥有成见,此刻哪能容忍:“臣胲说的没错,你就是故意的,想破坏我的治水方略,好输给颛顼。养个狗都比你忠诚,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玄冥气得一口痰上不来,晕倒在地。
共工又批评后土:“让你巡查各家筑堤,看到玄冥扒河也不制止,岂不是自毁?”
后土说:“你对玄冥太过分了,不能说他的方法不对。扒河治水,将来或者是长久之策,还有利于保护土壤流失。”
“你扯得太远了。不让水淹了谷,淹了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指着昏倒在地的玄冥:“你现在就给我堵起来,不要装死。”
说完就走了。
这里,后土和大桡使劲把玄冥唤醒。他坐在烂泥里,流着眼泪:“若水人啊,你们又要遭灾了。”
看他一副狼狈模样,大桡反而扬声大笑。玄冥喘息着问:“你笑什么?”后土也不明所以的望着。
“有熊氏一个叫大古丁的人,他流传了一句名言,叫性格决定人生。这话说的就是你,做人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还号称水师呢!有时间在这里哭,何不去看看人家怎么做的?”
所谓“人家”,指的显然就是颛顼,那可是共工的敌人。哀莫大于心死,玄冥望了后土一眼,奇怪的是,后土没有任何表情。他扔掉手中的木耒,就去了高阳。
颛顼不在,蓐收告诉说:“邑长治水去了。”
“谁,谁叫邑长?”
蓐收笑道:“你们已经落后了,还什么领、联盟那一套。我们这里叫高阳邑,颛顼是邑长。”
玄冥听不懂这些,就问:“他怎么个治水?”
蓐收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回来是要赶造工具,没时间和你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