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相不服气:“怎么杀不了,难道他是神?”
“轩辕不是神,他是神派到人世间来拯救大众的圣人。你们也不看看,自从他来到了涿鹿以后,这里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我们这些平常人想不到,做不到,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你们应该感谢他,敬仰他,主动和他结盟。”
嫫母的话振聋聩,使人生畏。方相自从轩辕氏来了以后,没有到河东去过,不知道那里创造的一切。他一门心思,想的就是自己的领地:“就说他是圣人,有天大本事那是他的事,也不能强占别人的领地。”
“地在你们手中是一块荒土,在他手中是财富。山水无所属,强者是主人,难道四海之内都是你的领地。”
葛天这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你说的是种谷。什么种谷,那都是骗人的,是这块土地上自己长出来的。轩辕就会骗人,什么马呀,狗呀,我们吃过他一回亏,不要想再骗了。”
这话又引起了方相的心思:“就是,他就会骗人,说来借水喝,来了就不走了。”
“什么叫骗?兵不厌诈是人的谋略。”
方弼暴跳起来,把嫫母带来的谷一脚踢翻:“我不要他的谷,他们没来的时候,我们这领地就长谷。”
有易一直没说话,这时伸手把箩筐扶起。筐里倒出来的是高粱米,红红的颜色,颗粒饱满。他一把一把从地上抓起,有意说了一句:“好谷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嫫母听者有心:“这种谷叫红高粱,是轩辕从牛河梁带来的新品种,不是我们这一块土地上生长的。这就叫种谷,是真真实实的事,我也亲自参与其中,帮助他们浇水育苗。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应当学习轩辕刀耕火种,怎么就是这样的冥顽不化?”
三个人依旧不信:“不要忽悠人了,一定是轩辕怕我们打,派你来蛊惑,好把河东地让给他们。”
嫫母气得浑身抖:“为了不使家族因你们的愚蠢而被消灭,我决定嫁给轩辕,以此希望得到他的宽恕。”
说完,愤然地走了。
看她说了要嫁给轩辕,方相莫名其妙:“这叫什么话,一个女人竟然不要氏族婚姻,说嫁给谁就嫁给谁。难道这天要变了,涿水河要倒流了?”
葛天说:“既已看破了他们的伎俩,我同意大领的意见,打到河东去,抢回我们的领地。”
方弼跃跃欲试:“我现在就去召集人。”
要出门时还想起一件事:“等灭了轩辕,就抢了那一匹大黄马,那天被它吓了一个跟斗,好久起不来。”
有易一直不吱声,这时说话了:“各位,我们有生以来,见过轩辕这样一个人吗?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是不是今古奇观!嫫母说的没有错,轩辕他就不是一个凡人,我就像畏惧家族的祖先神一样畏惧他。不要说和他打,我连看他一眼都诚惶诚恐,高山仰止。”
一人向隅,举座不欢,其他三个默默无言。
嫘祖喜欢嫫母,和她同吃同住同劳动,还教她纺纱织布。气候渐渐还原,四季如常,涿鹿原的夏天山清水秀,桃红柳绿。兽开始养殖了,女人们成群结队去山上放牧,嫘祖看见山坡上一丛树的枝叶上,许多点点缀缀白色的球状,不知道是什么,随手摘了几个握在手中。回到屋里还反复地看,嫫母问:“什么玩意儿?”
嫘祖拿在手中端详:“这是山上一种虫,开始看见时它吃树叶,现在看到就成了这个样子。好像织了一个小屋,自己居住在里面,又好像穿了一件白衣裳。”
“一个小虫还会自己穿衣?会不会是好吃的,我煮了看能不能吃。”嫫母真的把它放进陶罐里煮了起来。
嫘祖笑着说:“调皮的小丫头。”
陶罐里水开了,嫫母怕烫,不敢用手去拿,用一根小树枝把它往起挑。嘴里还说:“烫,烫。”扯出了一根长长的丝,还愈扯愈长,不仅哈哈大笑:“这个怎么吃?好像是你们织布的麻线。”
嫘祖急忙过来,把丝线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看,还用力气扯了一下,拉起嫫母就跑。两个到了青石湾,捡了许多回来,煮了抽丝,并开始用它来织布。
丝绸就从这里产生了。
第二年的春天,嫘祖每天去青石湾,照料这些小虫。这一天下雨了,嫘祖担心这些小虫被雨淋坏,找了一块布来,去山上给它们遮雨。但是,遮得了一处遮不了其它,急得要哭。嫫母咯咯笑,嫘祖说:“不来帮我为它们挡雨,还在这里嘻笑。”
“都说是你明了养兽,我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什么意思?”
“兽能放养在屋里养,小虫为什么不可以?把树叶采回家,还怕雨淋!”
嫘祖拍着自己的脑袋:“啊呀,我怎么就想不到的呢?好嫫母,怪不得轩辕说你是一个人才。”
嫫母自我总结:“一种事,只要明出来,其它的都可以照着去想。比如说,兽能养,鱼啊鸟啊虫啊都能养。你看,自从轩辕明了种植,谷能种,这里青菜萝卜就什么都能种,连你们在迁徙路上吃的红枣树都种出来了。”
“知道了,我们的大才女!咱就养起来吧。”
就因为嫫母的一句话,养蚕这一伟大的创造就开始了,两个人把树叶采集回去,取回这种小虫喂养起来。有学者考据,商朝时期古蜀国第一代蜀王叫蚕丛,是中国第一个把野蚕驯养成家蚕的人。《考古中国》再现这一史实,第一个把野蚕驯养成家蚕的人,不是蚕丛而是嫘祖和嫫母。
人问嫘祖这个虫叫什么,嫘祖带着一种崇拜:“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圣物,叫天虫。”
后世字都是竖排版,“天虫”放在一起,渐渐地就读成一个字“蚕”。这个部落人人都穿上了丝衣服,结实,柔软,穿在身上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女人们无比兴奋,她们喜欢坐在织布机前面,木刀打纬,骨梭引线,荣耀地纺织这种新丝布。
抽丝中,有一些纷乱的丝絮,不能用来织布,毛茸茸的柔软得美丽。嫫母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它抱在怀里,天冷了,比兽皮盖在身上都暖和。嫘祖早上起来,看她钻在一堆丝絮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说:“像一个毛猴子。”
嫫母说:“要是走出去也把它包在身上,岂不比兽皮暖和。”
说了就站起身来,把那许多的丝絮两只手捂起,包裹在睡衣外面。这样,人不动还行,一动起来包在身上的丝絮就会纷纷掉落。她叫嫘祖:“把我的那一件羊皮衣拿来,盖在上面就不会掉下来。”
嫘祖按她说了的做,嫫母说:“这下就好了。”
嫘祖说:“那你怎么走出去?”
“不怕,你就跟我身边帮我捺着,我走一步你走一步。”
“你走着,我捺着?想得美!”
嫘祖嗔着嫫母,说过就松了手。她手一送,嫫母身上的丝絮就全掉落在铺上,嫫母笑得弯了腰。这时,嫘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叫嫫母:“你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