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魃氏居住的不是房屋,是山洞。女魃是一个女人,就像传说中的山大王一样,高高的坐在山洞最后一个石头平台上。洞室里有许多大小不等石凳,嫘祖说:“这里是人们议事的地方。”
来了两个陌生人,围了许多人来看,大多是女人,叽叽喳喳评头论足。听轩辕介绍了来意,女魃问底下坐着或站着的:“各位领,你们怎么说?”
一个女人说:“我只见过抢地盘的,还没见过谈地盘的。”
伶伦介绍说,这是我们家族令支领。
女魃笑道:“其实,什么叫谈判?就是一种说好话的抢,叫人听着舒服罢了。”
又一个女人说:“有这种想法就叫人佩服,而且来的还是两个大男孩,他们应该是一群有智慧的氏族。”
嫘祖介绍,这是我们家族的西陵领。
有一个女人进来,悄悄告诉了西陵什么事。这时女魃正在说话:“是的,过去也有一些人,来了就知道抢和杀。野蛮!这个叫轩辕的,处事大器,不卑不亢。”
偏过头去问西陵:“她和你说什么,鬼鬼祟祟的?”
西陵回答:“巡山的看见有人侵入领地,就驱逐,来人态度都很好,没有要打的动作。还说,他们的男人比女人多,许多和这两个一样的青年汉子,一个比一个健壮。”
西陵说了这句话,其他女人都一片尖叫,那个叫令支的领也眉飞色舞:“看看,一个个迫不及待样子。大领,再不留下,她们就会吃了你的。”
女人们嘻嘻哈哈:“你呢,也迫不及待了吧。”
女魃就说:“好的,那就留下吧。”
一个男人进来:“你们这叫什么话?要男人,可以去抢,不必要男女老少一窝端。我们这里虽然兽多谷也多,但人多也吃得多,有一句话叫坐吃山空。再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谁知道来的又是一些什么人?世上最可爱的是人心,最不可测的也是人心,宁愿让兽吃了,也不愿让人吃了。人吃人,比兽吃人更可怕!”
女魃沉默了一会:“你说的有道理,可爱的是人,可怕的也是人,过去不是吃过这样的亏吗。我的原则是,惹不起还躲得起,那就让他们走吧。”
看女魃不同意,嫘祖就着急:“大领,请留下他们吧,他们都是好人。”
伶伦说:“兹喾大巫,你说的话不对。人和人不一样,不能因为一个人不好,就说天下人都不好,一朝被蛇咬,一辈子怕井绳。我们僻居深山,不与人世间接触,长久与禽兽为伍,与世隔绝,最终也会变为禽兽。”
伶伦不是一个政治家,她也不是完全为了留下轩辕他们,她所说的是自己的思想。因为她想采风,想接触人的世界,反对闭关自守,所以才说出这番道理。
兹喾没听懂,问伶伦:“什么意思?”
轩辕不待伶伦说话,接口道:“你连这话都不懂,还在这里谈人生?伶伦刚才说到人与禽兽,我想问兹喾,你懂禽兽吗?满天飞的是禽,满地跑的兽,你不如它们。”
本来女魃等已经同意留,偏来了一个兹喾把水搅混。夸父愤怒:“气不气,我就把你扔下山去。轩辕,干脆叫应龙他们杀过来,省了多少废话。”
夸父虽然也是一个大少年,但长得人高马大,矮小的兹喾在他面前相形见绌。看他怒,女人们没有生气,还高兴着。伶伦推了他一下:“夸父,你干什么。”
兹喾没有理睬夸父,问轩辕:“你的意思,我还不如禽兽?”
“是的,你不如禽兽。不信,咱们走着瞧,过三天来给你收尸。”
轩辕说了这话,还手指着其他人:“也给你们收尸。”
说了就走。
嫘祖哭了:“轩辕,不要你走。”
伶伦说:“他们走,我也走。”
轩辕顾自走,夸父跟着:“轩辕,你说什么三天来收尸?是准备打的吧,我同意。我看出来了,这里女人多男人少,消灭她们不要三天,一个时辰就够了。”
轩辕一边走一边说:“你错了,我们灭不掉她们,反而会被她们消灭。”
夸父问为什么?
“这个部落之所以敢怎么狂,一定有自己的秘密武器。你不见一个女人身上穿的一种藤甲,可能是刀枪不入。”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洞口,嫘祖和伶伦也在后面跟着。听得女魃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轩辕,你把话说清楚,怎么三天之后来给我们收尸?”
兹喾说:“这还不清楚,他知道自己住不下去了,就诅咒。这个轩辕一定是个小巫!放心,我是大巫,巫术高,他们的咒语,我都破解得了。”
轩辕回过身来:“就你现在这样子,还要我诅咒吗?”
听到这话,兹喾突然一愣:“不好,一定是看出我的毛病来了,巫才有这个本事,未卜先知。你真是个巫!”
说着,两手就朝自己的脸上身上乱抓。
夸父哈哈大笑:“轩辕,他说你是巫。”
轩辕指着兹喾:“你们一个个的先看看他的头脸,再看自己。掀起衣裳来,能飞的鸟儿不怕露出翅膀,问问各自还能活几天?”
这才看到,兹喾的脸上有一处一处的红斑点。洞子里一片声的窸窸窣窣,人都脱光了自己的衣裳,原来许多人身上都长有这样的斑点。男人女人们不顾赤身裸体,扯着轩辕不让走:“能知必能治,快救救我们吧。”
女魃没有脱衣,但也倚着山石一个劲地蹭。
嫘祖说:“我身上好像也痒痒,轩辕,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这是一种病,叫狼疮,山林瘴气多,最容易患上。说什么禽兽不如,这话不是诅咒,为什么呢?因为禽兽能够通过吃食草药自疗,人如果不懂,当然不如它。”
女魃就说:“你能治,我就让你们留下。”
夸父说:“真蹊跷,为什么要给你们治?再过三天你们一个个都病死了,用不着你留,这个地方还不就全是我们的。”
四个人一直站在一起,夸父说这话时,把嫘祖和伶伦拢了一下。意思间,“我们”包括她们两人。
女魃从石板上站起,冷笑一声:“轩辕,你这是威胁我吗?要这样说,我叫你们一个人都走不出牛河梁,大家一起死。”
夸父悄悄地对轩辕说:“被你说着了,这家伙说话如此狂妄,她们一定有点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