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狐妖会突然发难,已经退至远处的钱卫,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阵风,就不见了慕容昭的身影。
他漫无目的的追出几步,忽而意识到洛施并无动作。
钱卫丧失目标,颓然转眸看向洛施,她正一手扶着地平,保持将要摔下去的姿势,目光比之自己,不知道要更镇定多少。
往常这种时候,见自己被如此欺骗对待,她应是比谁都要恼怒的。
接收到钱卫的眼神,洛施一言不发的站起身。他这才看到,洛施的右前臂破了皮,应是方才被剐蹭到的。
然,洛施面色自如,像是没感觉到疼。
受伤的人一声不吭,钱卫皱着眉,甚至小跑了过去,有些失礼的捧着她的右手。
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洛施眼看着他从袖口掏出金疮药,哑然道:“你哪来的药?”
钱卫一边倒金疮药,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着:“天有不测风云,随时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罢了。”
洛施撇嘴:“不测?这不是咒我们吗?”
说罢,没等钱卫回答,她一把抢过金疮药,自顾自地涂抹着。
钱卫的手一空,洛施上药的动作干净利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压下心里的异样,叹了口气:“你叫我走远些,是料到那妖怪会突然出手吧?”
洛施太淡定了,淡定得有些不可思议。
联系到她之前嘱咐自己的话,钱卫只得得出这个结论。
洛施将金疮药递还给他,闻言勾起了笑容,“钱少爷,因为我相信,这世上没有‘好心有好报’。”
笑意讽刺,话语同样如此。
钱卫嘴角一抽,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还真是随时都能抓住时机,时刻不忘给他熏陶“别那么善良”的思想。
见他不说话,洛施一丝尴尬的情绪都没有,她依旧若无其事,继续说道:“我想办法让那妖活着,是要弄清楚她究竟要做什么。”
她是防着狐妖随时反击的,故而,慕容昭因着要逃,可以说是极急躁的一爪,高度关注她动静的洛施可以轻松躲过。
不过,她还是做出了毫无防备、躲闪不及的样子。
她还有事,要查清楚。
钱卫这才答话:“这么说,我们得紧跟着追过去吧?”
如果依照这种想法,洛施是不会接他的药,毕竟她看起来机械性的擦药手法,任谁见了,都能猜出她无所谓的态度。
她要的是,追上潜逃的慕容昭。
可她还是慢吞吞的留下来了。
洛施很快打断了他的思绪,“要追。”她亮了亮涂抹过金疮药的右手臂,面无表情,“但我这不是受伤了吗?”
钱卫:“……”好像真成他的错了?
见他一副被噎到的神情,洛施笑意又起,“行了,我哄你的。
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天色渐晚,山色愈加阴沉。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群山之间,连绵不绝的群山宛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
远处的山峰在缭绕的云雾间若隐若现。慕容昭捂着腹部,死死的抓着纤细的树干。
就快要到了。穿过这片竹林,她就到家了。
慕容昭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在最后这一小段的的路途上,她这才有心思,分心去琢磨洛施的来路。
她在太守府出现,特意逼出了强大的魂灵力量,目的不言而喻,只能是等待她的到来。
那么,那个女子怕是已经推出了自己取魂的行径,至于究竟是否知晓全部,其实并不大碍。
重要的是,她应是太守请来的人。瞧洛施的手法,并不像是个地道的捉妖师,慕容昭就是因为没有判断清楚这一点,才会掉以轻心地着了道。
不过,现在想这些,并没有什么用。
她最应该担心的,得是洛施会不会长住邯山郡。那样的话,没有成功取到纯阳之体的魂魄,只能继续取五行鬼魂的她,很有可能就不如如今这般顺利行事了。
此刻的慕容昭,深信不疑洛施一定是中了自己的计,此时当懊悔着不该轻敌。她根本不会紧张的思量到,如果洛施这一切都是装的,那人其实正循着自己的路线追赶过来,她又该如何面对。
踏过竹林,入目便是开阔的视野,那间屋舍,正隐匿在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