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1/2页)
林夫人庾蕴正由大儿媳搀扶着,与林同和争执,她眼眶含泪,满是心酸道:“我三十二才得了这个女儿,生产时险些一尸两命。我将清瑜从猫儿一般大小养到如今这般亭亭玉立,不是为了让你推她出去联姻,为你林家人的仕途铺路的!”
林同和无奈摇头,压抑着怒气,“我林家何时需要她一个女儿家铺路?谢家是何等人家,容你想嫁谁就嫁谁?谢安之的姨娘本就是娼女,与母亲是颍川王氏的谢承之有何可比?莫说二人生母出身天差地别,便是人品品行,谢承之都要胜过那庶子许多!你当谢安之是怎么来的宁州,一路坑蒙拐骗无恶不作,扮作一副纯良模样,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妇道人家!”
“好好好,我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我不如你林家家主有见识,我只知道我女儿昨日被你打了现在还在祠堂里跪着!”
庾蕴落下泪来:“你当真是没有心,我们可就这一个女儿啊,清瑜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怎么办?!”
“打板子的时候我收着力呢。”林同和小声嘟囔:“祠堂也烘着火龙,冻不着她。”
“林同和!”庾蕴见对方始终不肯应声放出女儿,气得抬起手来,正要将巴掌挥下,就听得林清瑜短促却欢欣的呼喊:“阿娘,阿爹!”
那声音不似平时,包含了太多。
仿佛是游子离家万里,重返故土,有历经世事变化的沧桑也有近乡情怯的畏惧。
两人微微一愣,循声望去,便见林清瑜跛着腿一瘸一拐地奔了过来,一头扑进了庾蕴的怀中。
“阿娘……”
久违的却熟悉的温暖扑面而来,林清瑜痛哭出声。
还活着,都还活着。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她的人生,真的,重新来过了。
林清瑜突然的出现吓了庾蕴一跳,等她发现是捧在手心的女儿哭得伤心,立刻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庾蕴出生世家,从小教导女儿知达礼,林清瑜也从来没有让她操心过,进退得宜、知礼明趣。再怎么宠爱娇惯,宁州城谁人不夸上一句林清瑜堪为世家女的典范。
从小到大,她也只在婚事上反抗了一回。她喜欢谢安之,那便喜欢。谢安之纵使是个不受宠的庶子、是个心肠狠辣的,只要林清瑜喜欢,那又何妨?
林家总会帮她照看着,庾家也会帮衬着她。
得罪了谢家又如何。
庾蕴搂着女儿,抬头看向林同和,想要争辩一二,瞧见他也面露关心,熄了声。
林同和何尝不爱这唯一的女儿,从小娇惯到大,要什么给什么。看着端方守礼,实则骨子里桀骜不驯,挨家法的时候都扯着喉咙叫嚣不服气,跪了一晚上祠堂怎么就哭哭啼啼的了。
真叫他心疼坏了。
她喜欢谢安之,就怠慢与她有婚约的谢承之。谢承之身矜体贵,为着两家的脸面不与她计较,可她居然敢当众与谢安之搂搂抱抱,甚至要跟着他私奔。
当真就如此爱吗?爱到可以将父母家人都抛之脑后不管不顾吗?
若不是被长媳陈灵卉发现其中苗头,在林清瑜收拾好行囊离家的前一刻将人拦了下来。
现在,只怕林谢两家都成了宁州城最大的笑话。
思及此,林同和的面色又冷肃了些,他无视庾蕴愤怒的视线,板着脸道:“冷静了吗?若还是要为一个男子寻死觅活,那就继续跪着!”
林清瑜登时反应过来阿爹说的是什么事情。
当即朗声道:“冷静了!我不去寻谢安之了!”
她被罚跪祠堂,也只有过一次。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在谢家的春日诗会上,她撇下跛脚的谢承之一人在凉亭,假装醉酒去后院寻谢安之。听他诉苦说主母王氏是如何不肯他去前院,不肯他参加今日宴会,只让他在后院待着不准出去。
多饮了两杯酒的林清瑜义愤填膺,不管不顾地拉着谢安之去前院,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痛骂王氏是一个多么小肚鸡肠苛待庶子的恶毒妇人,痛骂谢承之又是一个怎样自不量力高攀林家的废物。
之后更是抱着谢安之,扬言此生非他不嫁。
如此让两家人颜面扫地的事情,最后换来谢安之被谢大人远送青州军历练,而林清瑜也被林同和家法处置关了禁闭。
当年她得知谢安之要去苦不堪言的青州军中后,她寻死觅活非要跟着一起去,某一夜趁着父母安睡,还是收拾行囊追去了青州。而后在青州军中陪伴谢安之两年,才打动谢安之的心。再然后,便是林家出事……
也就是说,此时距离林家被发现通敌叛国,还有两年时间。
想到这儿,林清瑜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来得及!两年时间,她一定可以改变林家被抄家问斩的命运!
林同和听她表态,心中存疑,又见女儿漆黑如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面色一冷。
“来人,把小姐关回祠堂!”
林清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庾蕴和长嫂陈灵卉护在中间。庾蕴心疼得很:“清瑜说了不去寻谢家二郎,你为何还要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