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说话用了太多精力,一喝完药他脸上便露出几分疲态,对赵宣誩摆了摆手:“有糖吗?去给我拿颗糖来。”
“是,皇爷爷。”
赵宣誩走出去,将宫女在门口早就备好的蜂蜜裹的沁心糖端在手上,再返回去拿给宣明帝。
老人家吃下一颗糖后,稍稍侧身躺下,看向赵宣誩神色忽然柔和许多。
“太子当年也是如此……”他喃喃低语,似乎没察觉到自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赵宣誩脸色一变。
过了会儿,病床上的宣明帝才沉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因为那个女人在冀州,那个黎子默的女儿。”
赵宣誩当即脸色煞白:“皇爷爷……”
宣明帝沉沉地盯着他,仿佛老虎在审视自己不合格的幼崽。
“你们父子何其相似,”他冷然开口,“都要为了抢一个女人,他是我的好儿子,你是我的好孙儿!哼!”
赵宣誩低头磕在地上,无话可说。
“当年太子因为一个姓宋的乡野女子,与黎子默分崩离析,这才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害了他!”宣明帝眼中藏着几分痛恨,“如今你要重蹈覆辙不成!”
“皇爷爷!”赵宣誩抬起头,脸上充满乞求。
“不成材的东西!”
宣明帝起身踹了他一脚,喝道:“起来!”
赵宣誩滚到地上,又一步步爬了回去,双手伏在地上默不作声。
宣明帝重重地咳嗽几声,对他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些。
赵宣誩近前,听见宣明帝厉声说道:“一个女人不要紧!既成不了事也坏不了事,但这个女人所代表的东西,你要拎得清!”
宣明帝抓住赵宣誩的手,一字一句道:“赵衍你现在还不能动他!他对你有用!不论你多想杀他,多想抢他手上的人,都要等到他没用之后!”
赵宣誩浑身抖了抖:“皇爷爷,孙儿没想过……”
“事成之后他必须死!”
宣明帝看着他:“否则你的皇位,坐不稳!”
“……”
被宣明帝狠辣的目光逼视着,赵宣誩心头涌上一层又一层的恐惧,最终他咬着牙,逼着自己说了一声:“是。”
……
许久之后,赵宣誩从殿中出来,右手紧紧握成拳,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将派去冀州保护她的人……都撤回来吧。”
侍卫应声领命,忽然想起什么,又提了一句:“前日他们发现七王的人在冀州出现,殿下要不要再探探?”
“不必了,”赵宣誩思虑片刻,轻声叹道,“赵衍的人会保护她。”
不多时,他便出现在八作司,与刘副统领等人商议起如何切断七王与冀州十万大军的联系。
“得亏姬如晦那小子把信截下来给了我,否则我还真不知老孙和赵恭勾结在了一起!”刘副统领道,“看来此事非得老夫走一趟不可了。”
赵衍没有表态,始终沉默不语。
他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
“冀州那边的事便交由皇叔全权处理,”赵宣誩一副信任托付的模样,“有劳皇叔。”
赵衍看了他一眼,这时外头一个随从托着数十封信送进来,呈在赵衍的案上。
见赵衍拿着信一一看过去,唯独将其中一封信单拿出来,不着痕迹地塞在底下,赵宣誩便知晓那封信是谁寄来的了。
眼眸晦暗下去,赵宣誩随即起身离去,连招呼也没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