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把这个家撑起,把栾老板留下的货交完。家里有台缝纫机,栾馨有手艺,有句话叫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栾馨已经不是孩子,她早长大了,栾馨不再迷茫,快步回到院子,悄然进了家,妹妹熟睡着,栾馨心里响起坚定的声音:我要活的比母亲好。
第二天,一群不明来历的人来到家,问起栾老板的下落,栾馨以为是栾老板派来看她们的,可又不象,栾红不懂事,在房间跑来跑去,栾馨拿出栾老板留的交货单说:我没见到他,如果你们看到我爸爸,请告诉我。
其中一人带的帽子压住半边脸,和气的说:他没说过去哪?
栾红说:爸爸去上海啦。
那群人听了,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呼啦散去。
在柳雄飞家,王二太太教龚云烟包元宵,和了水的糯米面粘手,女人的双手弄的白花花,厚厚的糯米面沾满了手心。龚云烟把黑芝麻馅塞进元宵的孔内,又带出许多芝麻,整个元宵成了黑色,越包越粘,封不上口,只见两只面目全非的黑手;王二太太包的快又好,圆溜溜的汤圆排了几排,王二太太哼起儿歌:
卖汤圆卖汤圆
小二哥的汤圆是园又园
三毛钱呀买一碗
有汤圆汤圆卖汤圆
汤圆一样可以当茶饭
哎嗨哎嗨哟
汤圆汤圆卖汤圆
汤圆一样可以当茶饭
歌声吸引了柳梦雪,她跑来缠着王二太太教她唱汤圆歌,今天是元宵节,冷清几天的鞭炮声又热烈炸响。
孩子们的花灯聚集在院子里,多数残缺不全,小兔掉了耳朵,老鼠没了尾巴,梦兰的莲花灯烧起来化为灰烬,梦兰想哭,梦美说:姐姐不哭,我的娃娃灯给你。梦兰立刻喜笑颜开,拉着娃娃灯在院子里跑,王家的三个孩子闻声跑出来,增添了喧嚷,王二太太:有孩子的地方真热闹!
龚云烟:是。不过,城市这地巴掌大,孩子没的地方耍。
王二太太:这算好的,要是穷人家的孩子,每天去讨生活,哪有功夫玩,能吃的饱蛮不错了。
龚云烟:二太太不是当地人?
王二太太:我往上三辈都是南京人,日本人来中国打仗,他们,都死了,我命大。
龚云烟: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王二太太:眼泪早流干了,就是这心里,恨哪!我包的汤圆都是炸弹,轰隆-----王二太太神情诡异的做了个手势。
龚云烟岔开话题:煮好元宵,喊他们一起吃。
当元宵刚煮熟,柳雄飞踏进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人,总有口福。
喊来王化儒一家人,最开心的数这群孩子。
王二太太:小心烫了嘴。
王太太:谁不知道,汤圆会烫嘴。
王凯喊道:妈呀,烫,烫死我了。
王太太:闭嘴,过年不许说死呀活的。
王磊:妈妈,我的嘴烫个泡泡。
王太太:你不会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王化儒:这么多的元宵堵不住你们的嘴,多塞两个。两个女人低头吃元宵。孩子们搁下碗,跑到院里疯闹。大人们摆起牌桌打麻将,柳雄飞、王化儒、王二太太,三缺一,龚云烟被硬拉上来,王太太不会打麻将,也没有兴趣观战,回家。玩了几圈,云烟学的差不多了,玩上了瘾,柳雄飞说云烟学什么都快。闹腾到半夜,孩子疯够了都回来嚷嚷睡觉,王二太太和王化儒告辞,见自家的孩子不在院里。打扮齐整的程芳和程丽正要出门,和他们打个照面,彼此点点头,王二太太心下明白,嘴角撇了撇。
对程芳程丽来说,这个时候,才是夜生活的开始,再多原因,也无法阻止这家人继续生存的需求,灯红酒绿的世界在黑夜里嚣张的嘶吼,化作彩色的黑洞,旋转出深邃的明媚,吞噬白天,吞噬程芳程丽的青春,直到找不到一丝痕迹,这也许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