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花楼中,生意依旧冷清,却只有二楼的雅室,偶尔传来阵阵嬉笑声。

江柳一脚跨在凳子上,十分痞气的疑惑道:“啥?般若寺命案,那个赵洪川也有份?”

孟繁锐十分喜欢自己的弟子,与王麓操和沈康那两个酸不溜唧的小子不同,特别有个性,特别的豪气,就像是猎人看着兔子一般的眼神,是越看越喜欢。

沈康略微点头,道:“官府判决是这样说的,想来是没错的吧。”

李时珍笑着道:“恭喜静月小师太,总算是沉冤得雪了。”

静月略微笑了笑,道:“贫尼,阿不,小女原本就只是被师父收养的,并未在僧道司记录在册,现下般若寺没了,师父也不在了,我也就就此还俗了,往后就跟在傅姑娘身边,讨个生活。”

般若寺是静月长大的地方,那里曾记录了她全部的记忆,但那些曾经的静谧也好,美好也罢,全部都被颠覆了,那里成了一块她永远的伤疤。

一块,即带给她幸福,也带给她痛苦的伤疤。

一块,即常常想起,又永远也不愿意想起,即忘不掉,又不敢念着的存在。

静月略微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众人,问道:“怎么了?没见过尼姑还俗么?”

李时珍微微一怔,然后又拱手,道:“那便更要恭喜啦,哈哈哈。”

江柳笑着道:“小姑子,你可是心甘情愿投身这万丈红尘的,往后若是选夫家,可一定要擦脸了眼睛,哈哈,也不怕告诉你,若要选夫,那必要选小爷我这样的。家世背景好,人才相貌好,谈吐雅是举止得体,风度翩翩,可千万万不能被那仅仅徒有虚表的家伙给迷了眼!”说着这话,他似乎不经意,又像是故意的瞟了王麓操一眼。

静月略微转眸看向王麓操,这个白衣少年,总是这样静静的含着笑,但即便是一言不发,他仍然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不不不,静月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真怕他身上的光芒,将她灼伤了。

更怕的是,自见过这样出色俊朗的少年,旁人家的男子,便都再也入不得眼了。

王麓操略微看看静月,微笑着道:“若不,你便留在我身边吧。”

他的嗓音清亮,话语简单,但静月却仿佛是迷住了一般,微微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王麓操定眸看向她,微笑的道:“我可以许你一个妾,你愿意吗?”

静月闻言微微蹙眉,问道:“你是看我出身尼姑庵,无父无母的,身无可依,所以便如此看轻我吗?”

听了这话,王麓操却是愣住了。

江柳见这屋里有了火药味,连忙解释道:“静月,王麓操出身高贵,如今又有了功名,待来日他做了官,前途不可限量。要做他的妾,最次的出身也得是个官员之女,你别误会他的意思,他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家的男子能比的。”

静月是世外之人,不了解什么高门贵族的规矩,也不明白王麓操的出身到底有多高,她只知道,好人家的女儿是断然不会给人做妾的。

她轻哼一声,道:“既然如此,这高高在上的妾还是让旁人去做吧。”

沈康微微一笑,道:“王兄,静月虽然无家可归,但仍想靠自己生存于世,你这好意,算是被人曲解了。”

沈康说话可算是直接,便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静月,王麓操是见你可怜才这样做,你不愿意,也不需如此不留情面。

王麓操果然低低的一笑,回道:“既然如此,便算是某多事了吧。”他微微顿了顿,又看看静月,轻叹一声气,道:“你啊,不知这人世险恶,蝶舞姑娘聪慧,你要多多的跟她学学,别被人欺骗了。”

王麓操的温言相劝,让静月心头一颤,她略微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见此事化解,江柳又一次举起酒杯,笑着对众人道:“相聚便是缘分,咱们饮尽杯中酒,来日再相见之时,可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啊!”

“好!”

傅蝶舞、静月、敬荣、王麓操、李时珍、江柳与沈康一同举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

蝶舞微笑着道:“我去后面看看菜,你们先喝着。”

“多谢蝶舞姑娘!”众人纷纷笑着道。

蝶舞微微点头,起身出门去。

敬荣静静的看着这雅室中的众人,闷声举起酒杯,一仰头,灌入喉中。不过匆匆数日,敬荣似乎老了十岁一般,身上添了几分的沉稳,而原本一头青丝,也微微发白,正是愁入愁肠,一夜白头,可见曹立与张达还有整个江北寨的覆灭,对于他究竟是多么沉痛的打击。

沈康略有些迟疑,道:“敬先生,切莫伤怀了。”

敬荣抿唇笑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是该高兴,是该高兴。”

江柳一低头,看向敬荣,道:“敬先生别愁了,江北寨的头七已过,往后年年记着草将军和张大叔一点,咱们生人还能怎样,总不能追随着去了九泉不是?人活着,还是要想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来敬你一杯!”

敬荣细品了品江柳的话,不由得一笑,道:“倒是话糙理不糙,原先在山寨的时候,你小子可是装的够像的,那么质彬彬温尔雅的一个人,原来却是这样的里子。”

江柳手端着酒,略有些羞涩的笑道:“咱也是有些出身的,规矩礼仪都懂,只不过现在在外头游学,能得浪荡便浪荡几分,待回了家,便没机会了。”

“恩。”敬荣笑着点点头,举起酒杯,与江柳隔空碰了碰,各自饮下。

敬荣笑着调侃道:“沈三啊,看来演的高妙的不是你,而是他呢。”

沈康谦虚的点点头,道:“可不是么,江兄演技高,实在是高。”他略微顿了顿,转换了话题,笑着道:“却不知今日曾兄怎么没来?”

曾光曦不来,无非就是避着傅蝶舞,以免见面尴尬罢了,沈康提这个话题,也就是趁着傅蝶舞出去的功夫说一句而已,不敢当着她的面提起,以免刺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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