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二语音衰弱的述说,断续而混杂,往往说到关键处,不是哀叹命运偏颇,就是聒絮嗟叹,迷茫于自己在修炼一途的艰难竭蹶,磨叨的碎念占了叙述的大部分。
细细分辨含混不清的语音,去除纷繁杂陈的旁引,鲁奇既对所处世界的修炼之难有了直观的认识,也从孙老二的叙述中理清了些眉目。
那一日,修行资源匮乏的孙老二,硬着头皮深入莽林,寻觅到一株不错的灵草。兴冲冲急返,却于来路遇见一具倒尸!
修为尚浅的孙老二,自认为的深入,实际还是在莽林的外围,离山路并不远。
寻得灵草后,未敢久驻,返身循着来时山路就走,也没花多少时间。
这从倒尸身上洁净的衣服也可以看出,尸体应是不久前出现的。
但让孙老二感到诧异的是,衣服里的尸体居然肉消骨立,只余具血骷髅!
低头惊疑不定的看着地面,只有单人一行的脚印,孙老二既吃惊又有点侥幸。
经过翻找,果然有所获。地上骷髅一手握有块已有裂纹的小巧玉璧,一手抓着个木哨,身旁鸟笼里,还蹦跳着一只红色小鸟。
除此再无所得的孙老二,打量四周一眼后匆匆离去。
翌日,贴身藏好玉璧,孙老二端详木哨,试着吹了吹,鸟鸣高跳。遂心里一动,放出红鸟。
鸟高飞远去,片刻而回,引着他到不远处,落在一荒地啾唧不已。
孙老二挖之,得一瓦瓮,里面藏着副破旧的灵甲,遂狂喜。
得宝且不说,红鸟竟不需耗费精血反复认主,也不需施出大量灵力驱使,只一木哨便可。
反复用木哨驱之,无不趋之听命。
又四下了解,红鸟与低阶灵兽急风鸟相似,心里便安稳下来。
不久,散修中便传言,一向贫困的孙老二走了狗屎运,探得处遗府,得了笔横财。
流言很快传到韩山耳中,遂在一酒馆找到正在吹牛的孙老二,邀其入席。
席间韩山屡次试探孙老二洞府之事,嘴怯的孙老二却唉声叹气,说众散修与坊市知道他不时拿出些宝贝,手里存货甚多,公然都竞相压价。
酒意上涌之下,不禁骂骂咧咧。
韩山俯身勾手,与孙老二碰头言道,有林中人来了!
所谓的林中人,盖因他们黑衣连体遮面,有时两人,有时四五人,每次都是从各地林中现身,最后又于林中隐没无踪,极是神秘,故外人以林中人称之。
他们搜罗贩卖修行所用之物,一应俱全的近乎包罗万象,对轶闻秘事也是来者不拒,宛如天下耳目。
也曾有人想打他们的主意,不是欲逞凶时,人已杳如黄鹤。就是行凶之人石沉大海,再无消息,天长日久便无人敢惹了。
只是他们现身后,多行走于通都大邑,像孙老二与韩山所处的偏僻之地,灵气稀薄之极,林中人鲜有踏足,反正孙老二是没见过。
见孙老二脸有疑色,韩山一拉衣袖,运转灵力,袖间一股沁人丹香扑鼻。
顾目自盼的韩山大喇喇坐回,颇为自得的朝孙老二道:“很公道哟!”
想着韩山造作的酒席,犹疑几日后,孙老二还是按着指点找到林中人,果真买卖公平,大赚了一笔。
其中一位林中人甚是巧舌,孙老二受其鼓动,又贪那轶闻遗事的钱,便说起了前些日子,自己在缒鼓岭碰到的事。
他对林中人说自己有只急风鸟,一日鸟叫相引,一路到得缒鼓岭边缘。
孙老二心里打鼓,最近盛传岭里出了凶厉妖异,不但搞得里面活物皆无,还祸害到岭外,大有蔓延之势,让人谈之色变。
只是这些时日,虽未寻得什么重宝,却也隔三差五得了些,已被撩拨的心火大起的孙老二,眼见红鸟鸣的厉害,心一横,脑一热,只身入了岭!
一进山岭,果然死气沉沉,几番曲折,远远看见一座小庙。随着红鸟闪入庙里,孙老二紧步跟上。
愈接近小庙,血肉的腥臭味越浓,壮着胆子慢慢摸进去,居然空着。
孙老二着急忙慌一阵找寻,却是一无所获。
小庙只一间房,一门一窗,有些丧气的孙老二抬头,红鸟已然不见,不由迈步窗前向外看去。
随即惊骇的连退几步,窗外是个浅谷,又被刻意挖深修整,应是极深。
而深谷里竟是堆着满坑满谷的碎骨骷髅!
孙老二虽不是什么善茬,但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多的尸体,遂一路仓惶而去。
看着脸有悸色的孙老二,林中人脸色不屑,言道,若诚意足够,不但告之急风鸟所为何物飞去,亦奉送破解之法!
只一会儿,对着咬牙付款的孙老二,林中人笑言道,庙中只是条蛇妖,正藏在小庙不远某处蜕皮,此时段是最虚弱的时候,肯定已妖力大减,不然不会都遮不住妖丹之气,被急风鸟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