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学校。下山村小学在村东头,离水河下游的一个小山包上,原来是一个废旧的山神庙,后来改建成一所小学。其实就像安平县其他偏远自然村寨一样,下山村本来也没有学校,村里一百多个适龄儿童都面临辍学。

这完全是因为李凌李老师。这个相貌姣好的城市姑娘参加了一次到下山村的助学活动后,就再也不愿离开了,她找乡里县里甚至教育厅,贴钱贴时间贴精力,不知受了多少累,终于把这所乡村小学办起来。没有老师愿意来这么偏僻的山村,她自己就成了这所小学唯一的老师,语数学离世地理甚至外语一肩挑。很多人都以为她疯了,问她原因,她只是淡淡一笑,从不解释。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进入教室,教室自然简陋,好歹配备了长条凳和课桌,像往常一样,李老师早已在教室里做准备,她看孩子的目光,让肖小石恍惚想起了妈妈。尽管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听说小时候妈妈和爸爸一起去沿海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三十多个孩子们陆续来到教室,有陈三宝、陈然,还有肖大龙,小小的课堂顿时像一锅煮开的粥。但是李老师一说“上课”,课堂立马安静的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在李老师的课上,再顽皮的孩子也不敢说话,或者不忍心说话。李老师清清嗓子,用她那特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同学们,今天先说一件事。最近连续发生地震,咱们村子也有震感,还有气候也不寻常,雨水多,容易发生山洪。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放学后尽快回家,不能在外逗留,尤其不能上山,明白了吗?”

见大家认真聆听,李老师满意的点点头:“下面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讲两位数的加减法,大家做好笔记……小石,你可以自己先看一下解方程,做一下老师上周发给你的题单,不懂的老师下课给你讲……”

在李老师身边,时间好像被加速了,一天的课很快就结束了。下课时李老师强调:“大家一定要尽快回家!”

肖小石、陈小丽、肖大龙、陈三宝等几个不班干部帮着李老师把作业收上来,一一向李老师告别,离开学校。肖大龙贪玩,道:“喂,我们去玩水吧,再不玩,天一冷就玩不了了。”

陈小丽道:“李老师说了让我们赶紧回家的,小石头,我们走!”

一回头,却看见肖小石站在学校石阶上一动不动,她又唤了一遍,肖小石道:“我们不玩水,我们上山!”

几个孩子都是一怔,陈小丽道:“小石头,李老师才说了绝对不许进山,你连李老师的话也不听了?”

肖小石道:“山里有秘密!我老觉得有个人在我耳边说话,让我上山去。还有,有时候我还能看见一抹淡淡的影子,一晃眼就没了,好像我身边有个人似的。”

几个孩子都吃惊的瞪大眼,肖大龙道:“你是说鬼吗?别吓我啊,我胆小。”

陈小丽也道:“小石头,别开玩笑呢,李老师说了,世上没有鬼的。”

肖小石摇摇头道:“我没有说鬼,我是说……”这里他似乎不知该怎么说下去,顿一顿,转过话锋道:“你们还记得前几天,咱们遇上的那两个大人么?”

原来四五天前,几个孩子在村口遇到两个中年人,这两人背着硕大的行囊,向他们打听进入野人山的道路,其中一个穿黄色外衣的人说,他们进山做“科学考察”,至于考察的是什么,几个孩子也没太听懂。陈小丽还好心的劝他们别进山,有危险,但人家谢过之后,还是固执的上山了。

肖小石道:“他们到现在还没出山,你们觉不觉得奇怪。”

肖大龙道:“大概是出不来喽,死在山里头喽。”他拖长声调,显得很是幸灾乐祸。

陈三宝道:“是啊,他们不听劝,自找苦吃嘛。”

肖小石道:“你们知道他们考察什么吗?”

陈小丽道:“这两个叔叔说了一大通,我没听懂呢。小石头,莫非你听懂了?”

肖小石道:“他们说的是UFO!”

肖大龙奇道:“有福喔?打我头?什么意思啊?”

肖小石失笑道:“UFO!幽浮,地外明,就是外星人,现在明白了吧?”

陈小丽道:“小石头,你连这个都懂!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小石道:“我老爸去年给我带了一本杂志,上面就有这个。好玩吧?他们进山去找外星人去了!”

几个孩子都兴奋起来,陈三宝道:“小石头,你说野人山里有外星人?怎么可能呢。”

肖大龙却道:“要我说就是有可能!要不大人为什么不但不让小孩子进山,他们自己也不敢进山?还有啊,山里老是发生怪事,前几天半夜,野人沟里升起一道红光,升到半天老高!嗯,就是有外星人!”

陈小丽道:“大牛,你没乱说吧?”小伙伴们都知道大龙喜欢吹牛,肖小石封他一个外号“大牛”。

肖大龙道:“没有!我大龙绝不吹牛!这事我二伯也亲眼看见了,当时我们爷俩在河边打野鱼。”

陈小丽咋舌道:“还真有这种事!?可是,大人进山都很危险,我们几个小孩进山,不是太危险么。”

肖小石道:“不怕,我们进山去一点就行,不进去太远。我有这个。”

他把一个简陋的小东西擎在手中,一脸骄傲,道:“这是我做的探测器,我们可以用它来探测外星人。”

这东西就是一块矿物晶体,塞在一个矿泉水瓶里,接上一根天线和一个蜂鸣器,其实就是一个很简陋的收音机。但一个七岁孩子能做出这样的东西,焉能不让人吃惊?其他几个孩子满眼都是崇敬,陈小丽嚷道:“哇,小石头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出这么科学的东西来?”

肖小石脸上一红,抿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老爸过年给我带了一盒科学发明套件,我改了一下就成了。”

肖大龙迫不及待道:“快上山,找外星人去!嘿,三宝,你说找到外星人该怎么跟它说?”

陈三宝想了想道:“就问它,你吃了没?”

陈小丽道:“不行,这么说太土了,就跟它说,你好,你从哪来?”

几个孩欢欢喜喜子朝山上走去,背影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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