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 曾经的兄弟
绿荫小路，旁边石桌石凳。陈龙坐在石凳上，身旁站着王坤。
“他是华夏中人。曾经是。”陈龙交叉着双手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一个由法术幻化构成的阵图，看着里面阴阳乾坤的翻腾变幻，紧皱着眉头：“‘永仙盛世’是个作用于整个华夏的阵法，支撑阵法运转的不可能是灵石或者灵脉，应当是更加庞大的力量。”
王坤的反应很快：“道力？”
“只是……单一的道力只能顾忌一方，大千世界容纳万千事物，想要以一阵囊括其中，必要以不同道力纠结相互作用。”陈龙的双眼熠熠生辉：“若真要有此布局，抛开此阵功用不谈，我倒真有些佩服这个师爷的术数定理，以及阵法布置。”
王坤印在额头的龙纹，此刻金光流转，探查许久却依然不得天机。听见了陈龙的说辞，心中颇有些无奈，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陈头还在这里英雄惜英雄。但毕竟担任龙组长秘多年，喜形不露于色，此时便是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开口带回话题：“那这道力……那个师爷是否已经有了眉目？”
“永仙堂一直在暗。若非特殊必要，这师爷不会主动显露，与我龙纹组以及地府为敌。”陈龙抚掌而思：“杀尽凡人不是目的，成就一个‘永仙盛世’才是目的。在我地府之后，被人设计引入地狱之中的时候，曾经想过永仙堂的动机。那个时候的永仙堂看似是要我配合他们绝了这十数亿凡人的轮回转世，让出他们各自占用的道，但事后回想起来，却并非这么简单。引我陈龙入地狱的方法不止一种，大动干戈的斩杀掉整整一半的鬼差喽啰，可算不得最聪明的一个方法。”
“你是说，他们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将组长你斩杀在地狱？”
“地府，当有他们图谋之物。”陈龙走向窗台，望向远方：“那个时候我还想不明白他们图谋的具体是什么。现在看来，当是另一种‘道力’。而当初在地狱设局困我，协助他们灭绝凡人，或许只是一个障眼法。他们的真正意图，很有可能也是为了我身上的‘道力’所在。现在想来，就算那时我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应当也不会放回一个完整的我回到阳间。环环相扣，一箭双雕，永仙堂真是好算计。”
“那要是按这么说，我们目前已经能够确定这‘永仙盛世’所需求的，便已经有三种道力了。”王坤接口道：“您的逆天道，凡人的轮回道，以及地府的……”
王坤皱了皱眉，此次事件之后，他一直在龙纹组维持稳定，并未去过阴间。对于地府的状况并不清楚，所以没法猜测。
“是生死。”陈龙道：“地府的道力不同于咱们修真界——个人走个人的道。这些鬼差，包括那些生死判官，甚至是那些十殿阎罗，孟婆一类……他们的道都是生死。生死是个大道，地府之中只有这二字，也唯有这二字。”
“他们已经夺得了一些生死道力？”
陈龙点了点头，沉吟：“还有第四种道力，我虽然不确定是何种道力，却接触过。当初在地狱，永仙堂设计困我的那道阵法之中，便是以这段道力作为压阵的存在。只是，我虽然看不明白这股道力的存在，却隐隐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一股鲲鹏的气势存在。”
“鲲鹏的气势？”王坤皱眉想了想：“鲲鹏，乾坤之属。鲲鹏之势……”
“越想越乱。”陈龙笑笑：“道力具象化因人而异。相同的道力也会因为不同的人而具象成为不同的模样。以道力的具象反推道途，只能越想越复杂。不过，这道力可得是得道之人才能有的，就算不只是华夏，放眼神州华夏两处修真圣地，得道之人依然屈指可数。所以这股镇压我的道力，应当也是他师爷作为‘永仙盛世’布局之中的一股力量。”
“那就是四股道力了。”王坤道：“至少四股。”
“所以龙纹组现在的首要，要从剔除各门派之中永仙堂人的目标，转过来。通知情报组，将师爷纠集的一众道力的具体道途，都找出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下次跟师爷碰面，我得知道他的‘永仙盛世’，想要的都是什么道！”
王坤应下，却并没有立刻着手布置，而是面露难色，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只见王坤犹豫再三，看了看思索之中的陈龙，最终还是开口了：“陈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陈龙回过头来。
“师爷纠集的道力之中，终归是有您的一条逆天道。咱们是不是……”
陈龙笑了笑：“我知道。”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多久能躲过的。”陈龙摩擦着自己的龙纹：“仙凡不干涉，终究是需要我龙纹组来维护的。可有些人，光靠龙纹组现在的力量，还对付不了。”
“那师爷不过一个得道中人，他们永仙堂既然能够设计困住您，那咱们龙纹组也能困得住他！”王坤咬牙：“陈头，这个事情，您发话，我来办！”
“那就是叫你们去送死。”陈龙看着王坤，眼中露出些的赞许的模样，随后轻叹：“你们未免把师爷想的太简单了。”
陈龙一挥手，“别废话了，人家这是阳谋，算准了我不可能不去跟他过招。这件事情，他有恃无恐，虽然先前的计划败露，又不得已暴露在众修真者的视野之中，损失了大量的外门子弟，但从根本上来说，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伤筋动骨。他手下的高手，现在浮出水面的不过就两三人而已，其余的人依旧潜伏在华夏各处，他们的动作，我们都不曾知晓……这很难办。”
“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陈龙看着王坤：“我身上虽然身系两条道力，但这件事情终究得有个了断。查明师爷需要的其余道力，加强跟地府人员的联络，还有……”陈龙将四枚刻有龙纹的金属造物递给王坤：“将这道龙纹令送到妖戒斋，大魔门，散修同盟会，以及罗刹宫，叫他们派出些人手——要足够可信！”
王坤应了一声，接过龙纹令，转身离开。
却去而复返。
王坤刚要解释，忽然想到了什么，便伸手打出一道禁绝探查的法术来。接着，便将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如实道来。
“有这种事？！”陈龙先是一惊，然后一喜：“那小子大难不死不说，还真机灵，知道自己被永仙堂的人利用，自己躲去地狱。这样一来，只要那小子不从地狱之中跑出来，便能一直有地府的人护着他，这‘永仙盛世’所需要的道力，却是再也没法凑齐了，哈哈！这下跟师爷动起手来，终于不用再顾忌许多……”
陈龙兴奋了好半天，回过神来，却看见默默退下的王坤，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道：“回来！”
王坤原地站定，看向陈龙。
“去帮我联系一个人……她此刻应该就在妖戒斋。你送龙纹令的时候，直接把话带给她就行。就那个跟我一起从地府出来的女孩，情报分组的一个小组长，叫李英男。”
……
师爷的面条刚吃完饭。除却一碗一双筷子，桌上还留有九瓣蒜皮。那蒜皮都是完完整整的，被师爷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九星连珠，竟然有一种暗合天地至理的感觉，令人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然而此时，站在一旁的一位西装青年，却根本没有观摩学习的心思。师爷来到这个面摊，已经整整三天。一天三顿，一共吃了九碗面。然而这三天之中，但每一次他见到师爷，带来的却都是坏消息。
“那股道力……”西装青年汗水从额头上成股的流下：“已经被那小子察觉之后，带到了地狱之中。现在的地狱关口，由孟婆，秦广王，楚江王以及阎罗王四位高手亲自坐镇……韩庆失败了，那股道力……失了。”
摆在桌面上整整齐齐的那九个空心蒜皮，忽然有一个碎裂开来。身着汗衫的师爷看了一眼，也没什么表情，接着闭上了眼睛。
“他们犯的错，你害怕什么？”师爷躺靠在椅子上，过了半饷开口问那西装男。
“我，我……”西装男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汗水淋漓，欲哭无泪。
“惩罚从来都不是目的。错误已经犯了，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去补救。除却陈龙以外，咱们永仙堂现在最为需要的就是那股力量，却被一个琉璃境的小子给扣到了地狱之中，呵，这么说来，这事情倒也简单了，”师爷笑了笑：“那小子得此道力，却非得道中人，他的一身道力只能跟着他。而既然地狱关口，有那地府之人虎视眈眈，那咱们倒不如将那小子引出来。这小子琉璃境的修为，我估么着很有可能还未斩断跟凡人界的联系……去查过了么？”
“底下人已经调查过了。可，可那小子从小父母双亡，亲戚也由于在他小时候奚落讥讽过他，所以不再联系。只有几个有关系的人，一个舅妈，现在在佛山出家，还有几个室友……其中一个是龙纹组的边缘人……”
师爷难得的皱了皱眉头：“他就没有什么在意的人？”
“先前据说跟千蛊教的掌教走得很近，但最后两人莫名其妙的就断绝了联系，要是以此为质，只怕那小子并不肯从地狱里出来。”西装男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曾听闻，当初他还是凡人之身的时候，曾经跟一个修真界的人相处很好，曾以兄弟相称……是他的一个室友。”
“叫什么？”
“张晓豆。但现在去向不明。”
“找到这个人。”师爷淡漠的道：“只要他还在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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