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班长” 女生被吓得结巴,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周泽这个人,虽然平时很少与人交往,看起来总是有一种冷冷的疏离感,但真的与人接触时,又总是温和有礼的。 然而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淡而无波,她却莫名地感受到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女生这才发现,原来周泽的长相如此锋利冷硬,平时穿着校服,将他这种不合年纪的锋利遮了起来,此刻却是毫不克制地锋芒毕露。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周泽听到了多少,虽然她本是理直气壮的,此刻在这种眼神下,却莫名地觉得心虚,一时闭上了嘴。 “快上课了。” 他语气轻淡,一句话说得干脆利落,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懒得施舍。 女生没有缘由地感到羞惭,缩着脖子点了点头便要扭回身去,却又在此时看到,周泽说完话便转身从后排绕到了姜乐的课桌前。 他在桌前站定,却不是为了发资料,反而将手里的东西放至一旁,低头开始整理姜乐桌子上杂乱的试卷。他的手冷白且骨节分明,长指动几下,便将那堆杂乱无章的纸整齐地收拢在手中。 田密密见他将姜乐的试卷折叠整齐,竟然是要拎在手里带走。她摸不透周泽的用意,于是便壮起胆子问道: “班长,你这是?” 周泽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些许,“既然姜乐生病了,我把当堂的作业给她送去。” 这话说得出乎意料,惊雷一般炸开,话中暗含的信息量巨大。 前桌的女生瞪大了眼,默不作声地和田密密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可置信’这几个字。 班长和姜乐? * 重点学校的学生没有脑子太笨的,课本上的内容对于他们而言算不上难,每天的基本内容上完之后,学校更注重培养学生们自主学习、查漏补缺的能力。 因此,下午放学的时间相对较早,晚自习的时间却长。 周泽并不是每天都会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和姜乐一样,学校里的内容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挑战性。夜晚的时间,有时候会被安排给竞赛班和私教,有时候则是要陪周淑英参加晚宴。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请假并不容易。但当一个人稳定停留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且家里钱权具备时,情况便与普通人不同了。晚自习请假对周泽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班里的同学也早就习以为常。 夏日的傍晚,日头依然高挂,只是阳光不再似白日刺眼。 周泽站在老旧的小区房前,对着斑驳脱落的墙皮走神,左手捏着一叠试卷,右手拎着几盒药。 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自己和姜乐算不上朋友,不存在探病这样的事,且他与她都不是爱沾闲事的性格,没道理多做纠缠。 他做事总有个理由,这次却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到了这里。 楼道里尘土味很重,杂乱的物件堆在楼梯间,让整个空间变得更加狭窄。周泽侧身挤过杂物,凭着记忆摸到了五楼。 防盗门上满是锈迹,门铃是哑的。他只好曲起长指,在门上扣了几下。 “笃笃笃”地几声在楼道里回响,并没有人应门。周泽有耐心地等了一会,接着又敲了几声,门后依然无人应答。 他本就来得仓促,姜乐家里没有人,周泽心中反而生出了些侥幸的情绪。 正打算转身离开时,门却从里打开了,生锈的门轴抗议一般吱扭地响,一如门后人一脸的闷火与不耐烦。 姜乐一手扶着门,身上只套了一件宽大老旧的短袖,衣摆遮在大腿中央,空荡荡的衣服衬得那双腿细而直,白晃晃地撞进周泽的眼底。 他有些猝不及防,罕见地红了耳根,连忙将目光移至一旁。 姜乐见到门口站着的人,似乎也有些惊讶,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显出两分怔愣,迷茫地眨了眨眼。 平时气焰嚣张的人,习惯了张牙舞爪,此刻因病显得虚弱,片刻呆滞的神情为她平添了许多不曾展露过的柔软可爱。 “你怎么知道我住几楼?”姜乐皱着眉问。 周泽已经整理好心绪,重新恢复了淡然的表情,面不改色地回道: “我恰好长了嘴,可以问你的邻居们。” 姜乐微扶着门槛,腰背微微弓着,闻言微微抽动了嘴角,似乎是本能地想要讽刺,却又没力气摆出什么表情。 她眼睛微垂着瞥他,语气平平。 “班长,你应

该知道吧。一个男的不请自来找到女生家里,多少是有点变态嫌疑的。” 若是以她平时惯用的揶揄口吻,这话听起来还没那么刺人。只是在当下的瞬间,姜乐的语气因为身体不适而带着鼻音,沉而哑。周泽本就有些心虚,于是便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指控的意味儿。 从小的教养让他始终周到守礼,今天的举止却是莽撞且冒犯的。 他动了动手指,将那叠试卷微微抬起,声音比以往都要轻,“听说你病了,我只是来把课上的练习作业带给你。” 姜乐很明显不买账,她一手扶着腰,眼神从那叠厚厚的纸上滑过,看向周泽另一只手拎着的药盒,目光刻意地停留几秒,接着抬头望向他,眉头微挑,无声地发出质疑。 周泽面不改色,“来时路过药店,只是顺便。”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门的邻居阿姨拎着一袋子垃圾出门,抬头见周泽与姜乐在门口站着,眼神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们,下楼时还频频回头看了几眼,警惕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嫌弃。 姜乐微不可见地皱了眉,换做平时,她遇上这样带有偏见的不友善目光,虽是懒得多做计较,但至少会回瞪几眼。 然而她今天大半天都在发烧,骨子里的冷痛感让她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无声地痉挛,当下只是扶门站着,都觉得四肢痛到无力。 她连抬眼的劲儿都使不上,不欲再在门口与周泽斗嘴,于是便转身往屋里走,驮着腰背往床上一倒,软绵无力地对门口的人扔下一句,“你爱怎么扯就怎么扯吧。” 门开着,不算邀请他进去,却也没有赶他走。周泽站在门口踌躇了几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迈步走了进去。 房子很小,老旧的一室一厅,屋里的陈设一眼便看全了。他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克制着目光,刻意不去往姜乐的卧室看,以免再有什么无意间的唐突。 地面打扫得很干净,但屋里的杂物太多,显得繁乱且逼仄。北方天气干燥,但也许是因为此处背阳,客厅的白墙上染了一大片霉斑。 许是为了压制屋里那股潮湿的味道,茶几上扔着几个吸湿袋,旁边隔着几瓶花花绿绿的饮料,有的刚刚喝了一半,像是今天才拆封的。 周泽的眼神在堆满的茶几上停留片刻,不可控地皱起了眉心。 “你生病的事,告诉了田密密,却没有告诉我。” 姜乐的头埋在枕头里,周泽的声音又轻,她听得不真切,愣神反应了一会儿才回: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因为我淋雨,所以才受凉发烧。从逻辑链上来说,这件事由我造成,理应由我负责。” 即便姜乐这会儿难受得像坠在冰窟里,听见周泽这句话,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负责?班长,你说话一直是这种风格吗?还挺欠揍的” 邹邹地端着,礼貌温和却自以为是。 她并不知道,周泽这话之所以说得生硬,是因为他从未如此底气不足,只能想出一些蹩脚的理由来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正当合理,不知他究竟是在说服姜乐,还是在说服自己。 不管怎么说,周泽这次来只是为了送药,目的达成便没有久留的道理,姜乐的话一出口,他心里本就不足的底气又矮了三分,连句告别都不打算说便要离开。 然而,卧室门开着,周泽一转身便看到了床上的背影,脚步也因此停了下来。 印象里,姜乐始终是一副懒散又骄傲的模样,她的个子比同龄的女生高许多,即便总是站没站相,却总有一种蓬勃向上的野劲儿。 眼前的人却蜷缩在狭窄的床上,一条单薄的毯子盖在腰间,她背对着卧室门,周泽只能看见她的头似乎抵在锁骨处,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乌黑微卷的长发散在脸前与身后,让人联想到触礁搁浅的人鱼。 卧室里的窗户很小,上头贴着老旧的磨砂贴纸,屋外的天光模糊地透进来,照在床上的人身上,形成一片雾蒙蒙的阴影。姜乐因为蜷缩的姿势,宽大的短袖箍在后背上,肩胛骨透过单薄的布料刺着周泽的眼,脆弱、疲惫、颓唐,像一只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蝴蝶,振翅欲飞,却无处可去。 周泽突然想起,下午快放学时,林秀芬给他打过一通电话,说她今天煲了汤,问他还需要添什么菜。 而那个殷勤服务的人,是眼前这个女孩的母亲。 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小时候的那年,他的父亲刚去世,母亲疲于应付公司的一切。那时候,他一个月也见不到周淑英几次,就连家长会都是家里的司机去参加的。而周泽生病时,在身边照顾他的,也是当时家里请的保姆。 <

> 因为准备离开时多看的这一眼,周泽的去意却彻底消散了,那些原本说不清的情绪似乎有了些头绪,但他此刻不欲多想。 他轻声慢步地走到卧室门前,手在门上敲了敲,柔声对屋里的人说道: “你今天有吃过饭吗?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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