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要一心吞苦语,从来世事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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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醒来,珠玑已经在榻前候着。

“先生醒了?”珠玑见我醒了,忙从案几上拿起手巾,放入架在火盆上的铜洗中浸湿,然后拿出来拧干。接着来到榻前,将手巾递给我,说道:“来,先生,擦把脸吧!”

此时,我也坐起身,接过手巾的时候,看到珠玑眼睛通红,可脸上泛着微笑,与往日素静而冷峻的样子全然不同。我心里猜到发生了什么,便没有问,只是接过话,应道:“谢姑娘!”

“昨日,上官柳儿叫我过去,没有别的事,就是去‘玉薮泽’帮帮忙而已。”趁我擦脸之际,没等我问,珠玑就跟我说起了昨日被上官柳儿叫去的事情。

我突然在心中生出一丝妒忌,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巾递还给珠玑,故意回道:“嗯,姑娘辛苦!其他的,可还有什么事?”

“其他,就没有什么事了。”珠玑一边说,一边接过手巾。脸上挂着恬适的微笑。他将手巾放到铜洗边沿,接着端起铜洗出门了,一会儿仆人进来将火盆上放铜洗的架子拿了出去。

同时,我也穿好衣裳,来到火盆前。倚着凭几,太阳照进来,却照不到我坐的地方。看到珠玑开心,我本该为他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些苦涩,不知跟谁说,也不知如何说。而回想珠玑哭红的眼睛,让我既心疼又妒羡。

就在我独自伤怀的时候,马新莹端着托盘和我的早膳进来。马新莹将托盘放到案几上,便坐到一旁,一言不发。我看向他,见他鼓着嘴,似乎十分不悦。于是,问道:‘新莹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吃你的,别跟我说话!”马新莹说着,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将脸撇向一旁,依旧鼓嘟着嘴,一副故意不理我的样子。

我努力想着原因,难道是因为昨日截信的事?我心中不解,遂问道:“怎么了?难道昨日萧兄还是责备你了?我明明嘱咐他,不要怪罪于你的······”

“不是!”马新莹打断我,否定道。

我更加不解了,又问道:“那是为何?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一定替你把气给出······”

“没谁欺负我!”马新莹又打断我,接着转过脸,瞥了我一眼。见我还是没有动筷勺,他紧缩眉头,对我嚷嚷道:“哎呀,你别管了,吃你的吧!”

“你这样子,我吃啥都没胃口。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不吃了。”我故作认真地看着马新莹,说道。

“爱吃不吃!”马新莹说着,就准备起身来拿我跟前的托盘。

我见状,忙护住托盘,对他说道:“别,别!我吃,我吃!”

“给你惯得!”马新莹埋怨地说,接着坐了回去。

我见他还是不开心,遂提议说:“这样好不好?我一边吃,你一边说。就随便说说你为啥会如此不爽,或许我听完能帮你开解开解也不一定呢?!”

“哎,好吧,好吧,那你吃吧!”马新莹一叹气,终于肯说了。接着又叮嘱我道:“那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嗯,当然!”我边回他,边拿起勺子,划着碗里的粥。

马新莹低下头,扣着手指头,对我嘟囔道:“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昨儿将那件事告诉你,然后让人家以为我是为了别的目的告诉你的,所以晚上的时候被人说了,心里委屈。”

“被谁说了?除了萧兄,这‘万金斋’还有人敢对你说三道四的?”我半开玩笑地问道。

马新莹看了看我,一脸的可怜巴巴,接着一撇嘴道:“能说我的人多了,我又不是啥要紧的人。臭小子,三娘,邓叔···好多好多,就连纪叔都经常说我。”

“纪叔?谁呀?”我好像没听过这个称呼,于是好奇地问道。

马新莹不耐烦地答道:“纪仲直啊,不是说你们见过面么?”

“哦···是见过!”我恍然大悟,想起那个眯缝着眼的人。心中生出一些疑惑,于是我接着又问:“怎么,难道昨日是他说你的?”

“不是!是我邓叔!”马新莹委屈巴拉地回道。

我倒是有些不解,便继续追问道:“邓领卫?他为何责备你,他不是你叔伯么?”

“他说我将截信的事告诉你,是别有用心,让我以后不能这样。”马新莹楚楚可怜地回我。

我皱起眉,不知如何宽解马新莹,边喝着粥,边说道:“他,或许也是好意。你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坏心肠的。”

“我知道,可这件事他就是冤枉我了嘛。所以就算知道他是好意,听完总还是心里十分不开心!”马新莹还是抠着手指头,对我答道。言语间,委屈地紧,就差哭出来了。

我最怕这种情形了,又不知如何安慰马新莹,便试着转移注意力道:“那你本意是如何的呢?”

“我本意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啊,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把信截了,不对你说,有些不好。再说,也对诗岚姐姐不公平。可昨日邓叔却说,我是为了私欲才这样做的······”马新莹跟我解释着,依旧那样委屈,低着头抠着手指。

我看着,心中生出怜惜,便装作轻松地,对马新莹回道:“别听他的!邓领卫虽忠诚宽厚,却是个榆木脑袋,哪里懂姑娘的好意。我知道,你是出于真诚才这样做的,不是他说的那样。至于他吧,刚毅木讷倒是足够,可却没有姑娘那般锦绣心思。所以,你知道他的,本意不坏,就不要生他气了,可好?”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想想,心里还是不得劲。”马新莹言语间平和许多。

我见他缓和些,便继续笑道:“不应该呀,若仔细想想,你该开心才是!你想啊,这件事上,很明显你要比邓领卫聪明多了,思虑地更深,更细。你再想想,此事萧兄可曾对你有半分不悦?”

“那倒没有···”马新莹回着我,抬起头来,见我停住,正看着他,便对我急道:“你快吃!再不吃,该凉了!”

“好!”我笑着应答道,接着便端起碗,喝了起来。

马新莹趁我喝着粥,又对我说道:“谢谢你啊,你这样一说,我心里舒畅多了。”

“诶,对了,我见诗岚姑娘眼睛红了,是不是昨日······”我突然想到珠玑,便停下来,问马新莹。只是我没有把话说完,怕说出那个字,多少心里不忍。

倒是马新莹识趣地接过话道:“这还用问吗?!昨日诗岚姐姐睡得很晚,不过刚刚遇到他时,倒是见他心情不错。”

“嗯,看出来了······”我低声说道,然后继续将碗送到嘴边,喝起来。

接着就听到马新莹问我道:“诶,你···还好吧?诗岚姐姐去用早膳了,要不······”

我听到了他的话,只是没有立刻回他,继续喝着粥。直到把粥全喝完,我才强装无事地,笑着对马新莹回道:“我?好着呢!我喝完了,你把这些拿走吧。”

马新莹摇摇头,站起身,拿起托盘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哎,你就装吧······”

我笑着望向马新莹,我知道他明白我心中的苦楚。可是我却不能说出来,哪怕是珠玑不在的时候,我也说不出口。我爱慕珠玑,可是对我来说,此刻不是被拒绝,不是被抛弃,不是被背叛,而是失去了机会,就连苦恼的资格都没有。这个时候,我该如何说出口,又能跟谁说呢?唯有自己在心中独自承受、化解,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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