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余老师带领同班的孩子们来探望阮宁。因阮爷爷为她请了病假,只说是感冒一直不好。
阮宁看着老同学们,好奇地揪揪这个的红领巾,摸摸那个的头发,始终笑眯眯的。
她顽皮又淘气,她大方又仗义。
她是大家的小同学。
班长宋林携组长胖墩儿代表全班同学发表了获奖感言,表达了对阮宁同学的无限思念,以及你不来上学教室都变空了好多的中心思想,毕竟以前从第一排到第八排都是阮霸天的地盘,当然她不来班级,打架率也直线下降了很多,余老师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好几条。
阮宁抱着胖墩儿感动得飙泪,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养病,养好了就雄霸五年级去。
胖墩儿表示快不能呼吸了。虽然胖墩儿从未出场过,但你知道一只胖墩儿是每个人每个阶段同学中的标配。
林迟的打工时光也结束了,同学们离去后,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柔问道:“我走了?”
能不走吗?
阮宁这句话实在问不出来,她重重点着头,点着点着,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没有谁明白,这些年过去,这些日子过来,她有多依赖眼前的小同桌。
吃过药之后,症状缓解了不少,记忆虽有流失,但只是回忆的时间长了点,不够敏锐了而已。同学探望阮宁之后,她的生命力就似乎奇迹般地渐渐回来了。父亲一直没有找到,有传闻说他带领士兵过了国境线,因邻国曾接到过剿匪的相关函。大领导似乎也默认有此事,大家虽然忧心,但现在看来总不算太坏的消息。
阮宁把校服铺展好,总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回去,她咬着牙靠着床吭吭哧哧做运动,阮致路过,扫她一眼,眼角眉梢也有笑意。他说:“胖墩儿念的信是我写的,你可要谢谢我。”
阮宁把兜里的糖豆递到他嘴里,嘿咻嘿咻仰卧起坐,说:“你是我二哥啊。”
我谢你什么。
爱我是你的职责。
正如我偶尔浑起来欺负你,你还是我唯二的哥哥。
三月十日的清晨,阮宁喝了杯牛奶,刷了牙,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一切都似乎很平淡,可一切却从这一瞬间开始改变。
那一天,林迟闭上眼睛走到了教室,又睁开了眼睛。
阮宁的座位空荡荡的,他被凳子磕着了膝盖。
同学们都笑他傻,林迟用手揉膝盖,微微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阮宁再也没有出现过。
阮家也不再允许他探望。
他在电话亭拨过许多次那个电话,每次接电话的人都是保姆。她说阮宁一切都好,劳他费心。
林迟从学校回家的小路上,有一个卖麻辣烫的小摊,他和阮宁曾经经常在这里偷吃东西。他的奶奶不许,她的爷爷不许。共同的默契让他们一起喝着酸奶吃着那一串串琳琅满目浸了热油新鲜香辣的食物。
路上有许多粗砺的小石子,那些年,市政工作日新月异,尤其学校四周,是让孩子们无忧惬意的环境。
林迟吃得快,吃完了无聊,就一边咬着酸奶吸管一边替阮宁整理包。她的包总是乱糟糟的,课本皱巴巴的,上面画了许多小动物,又贴了许多小贴画。
林迟曾在中整理出一封信函,来自他不认识的“程可可”。
阮宁满嘴红油,点头示意他瞧一瞧。
信上写道:
此次又有月余没和你通信。栓儿,我爸爸说你是个女孩,我至今还不能相信。我心中一直把你当作弟弟看待呢,却没想到是个妹妹。可你若是个女孩,应也十分好看,毕竟你眼睛生得叫人羡慕,我从没见过和你一样好看的眼睛,高兴时生机勃勃,生气时也生机勃勃,时时刻刻都弯弯的,似乎在笑,又似乎面对一切都十分豁达。这也是我想要的模样。
前两日,爸爸说等到我初中读完,让我去英国读,妈妈也过去陪读。我心里十分慌张,也十分害怕。毕竟我从未出过国,甚至连英名儿都没有,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了,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一面。爸爸经常皱着眉称赞阮叔叔,说他终有一日必成大器,我爸爸很少夸人,听到此处,我也高兴。他们之前关系并不融洽,如今好起来就好了。但愿我们今年过年能聚到一起。
到时我为你梳头发编辫子,瞧瞧栓儿变成女孩如不如我想象。
阮宁语气很平淡,说是爸爸同事的女儿,可是她凝神于信中那句“爸爸经常皱着眉称赞阮叔叔,说他终有一日定成大器”,脸上却带着复杂的神色。
林迟推测,信中程可可的父亲,与阮宁父亲应有很大龃龉。
每个周末,林迟都会到大院外徘徊,那里长着一棵很粗壮的银杏树,用双手竟无法合抱。
保安得到阮家指示,不再让他进门,他便爬上银杏树,坐在那里读。
他想起奶奶用英讲的童话。
irrrirrrtell,isthestaifgirl。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最美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