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厢房,老太君对苗氏道:“你也回去早些歇着吧!我这里有人伺候着。”

苗氏道:“在母亲跟前尽孝是媳妇的本分。莫说是伺候您更衣就寝,就是端屎端尿都是媳妇应该做的。母亲莫不是嫌弃媳妇笨手笨脚?”

老太君“哎哟”一声,笑道,“我分明是体恤你,你偏要曲解我的一番好意。我这里一应都是殷妈妈张罗,突然假手他人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苗氏一听不再坚持,行了礼告退,“那媳妇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老太君挥挥手,“你去吧!”

估摸着苗氏走远了,老太君伸手揉着额角,长叹一口气。对殷嬷嬷道:“这媳妇到底不是女儿,压根就不信任我这个做婆婆的。她就是专程来探我的态度的。静,你看我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年轻时我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殷嬷嬷端起茶壶,替老太君倒了一杯热茶,细心地拿茶盖拨着浮叶。“您多般隐忍,只求家和万事兴,与年轻时不可同日而语。”

老太君感慨,“我这辈子经历得比一般人精彩,斗了大半辈子,也累了大半辈子。如今到了花甲之年,儿孙满堂,衣食无忧,也算不枉此生。本以为可以享享清福,又出了这档子事。”

殷嬷嬷将温度适宜的茶水递上,“说来这事也不能怪太太,老爷凭空里突然冒出个女儿,换谁心里也不痛快。太太好歹是个有涵养的,能顾着大局不大吵大闹,已是难得。”

老太君接过茶碗,呷了一口茶,“她也该知足了,凭心而论,庭哥儿不管相貌、才学、品性,那都是拔尖儿的。成亲这么多年,也才纳了两个妾,她省了多少心?在这个家里,她是面子里子都有了。她要再不识抬举,曲家可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主子间的事,殷嬷嬷不好接话,只得拿话岔开,“奴婢今日多句嘴,在听到多了个孙女时,您明明是高兴的。为何又对她这样疏远冷淡?还指了甘来院给她。”

老太君送到嘴边的茶杯一滞,似乎神出,半晌方道:“自己的孙女,谁会不疼爱,不想亲近呢?”

殷嬷嬷不解,还待再说,老太君似有些不耐烦,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好了,我去佛堂呆会儿。”

说完起身,赌气一般一个人出了房间。

殷嬷嬷伸手拍了拍嘴,谁叫自己嘴欠忍不住。这下好了,惹老太君不高兴了。她精明了一辈子,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考量,向来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正厅后面设了个小佛堂,房间不大,南边靠墙摆着一张案几。两边香台上的线香正缓缓冒着白烟。

正中供奉着一尊足踩红莲,手持玉瓶的白玉观音。观音慈眉善目,端庄肃然,嘴角含笑,俯瞰众生。仿佛所有的苦难到了她面前都会烟消云散。

老太君走到香案前的蒲团恭敬的跪下,双手合十。

十六年前,长子奉命前往广东办差,半年后回京。他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只等爹娘同意后就去把她接过来。

那时老太爷还在,闻言大怒。边关动乱,朝局动荡不安,人人自危。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轻则丢掉乌纱帽,重则性命难保。

奉皇命去办差,结果带个姑娘回来。传出去就会扣上不务正业,藐视圣上的罪名。

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太君更是以死相逼,此事才作罢。

后来皇恩浩荡,加官进爵,才有了今日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叹了口气,当年也没说那个姑娘救了儿子的性命,更没说她还怀了曲家的骨肉。如果知道,一切稳定后,定会派人把她接过来。

她这个做长辈的,哪有不想亲近自己后辈的?想也只能放在心里,面上不能显露。若对那丫头太好,成了众矢之的,苗氏岂能容得下她?宁国公府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是信佛之人,更相信因果循环。

可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这个恶人除了她,没人做的了。她做了一辈子恶人,也不差这一回。

出了寿安堂,曲怀庭停下脚步转身,声音柔和道:“你先在甘来院住着,那院子是偏远了些,但素静雅致。”

曲落星亦停了脚步,举目看着远处,“只要能遮风避雨,就很好。”

曲怀庭知道拉近距离需要时间,不能急于一时。对身后的刘管家道:“长泰,带小姐去甘来院,再挑几个稳重干练的人伺候。”

“是。”刘管家手一伸,做了个请,“小姐随我来。”

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右转,便是垂花门。

刘管家指着门道:“平日里女眷都不能出这道门,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人们去做。若实在有要事必须出府,一定要太太答应了才能出去。且还要注意时辰,不能回来太晚。”

曲落星知道他是好意, 别人的善意,她还是要领情的。“多谢提点。”

穿过垂花门,沿着湿漉漉的青石砖路往前,便是后花园。

此时雨已经停了,被冲洗过的空气夹杂着花香、草香,让人闻着神清气爽。

过了后花园,刘管家伸手一指,“那就是太太居住的荟萃园。”

廊下到处挂着灯笼,但大晚上的也看不太清楚,加上曲落星也实在没心思去理会这些。

见她兴致缺缺,刘管家也就识趣闭了嘴,带着她往南边走。越走越偏僻,直到看见了高高的院墙,才在东南角一片树木环绕的院落前停住。

“到了!”院门推开,院子里参差不齐的树影张牙舞爪,大晚上看起来有些吓人。

里面点了灯,橘黄色的光从屋里透出来,带着一丝柔和。

刘管家道:“里面有专门伺候的人,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她们就行了,老奴就不进去了。”

曲落星淡淡颔首,径直走了进去。

正厅不大,桌椅等一应家具被擦的锃光发亮。靠窗的桌子上着香,却还是盖不住屋里潮湿发霉的味道。

刚刚站定,两个丫鬟从厢房走出来,其中一个高一点的行了礼,道:“姑娘,帐子和被褥是新换的,床上都用香熏过了。”

曲落星脸上绽出个微笑,“辛苦了。”

“姑娘客气了,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劳烦给弄点热水来。”

“姑娘稍等,热水早准备了,奴婢这就去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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