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我们且看,到底谁先死
在景珩说出这番话之前,谢婉虽怀疑过叶莺,但始终认为叶莺是凭着她那张酷似明婳的脸,在景珩面前谄媚耍各种肮脏手段才得了王妃位置,毕竟人人都知她缠着景珩才能去密州,还在沙场前线上毫无廉耻做那敦伦之事。
可景珩区区几句话便打破了她的认知,景珩就是毫无原则和底线地宠她,不怀疑她的来历,对显而易见的问题视若无睹。
但死去的是她最亲的人,她不甘心呐,她要为父亲讨回公道。
谢婉嘴唇咬得发白,见景珩有离开之意,她急道:“殿下,我所说句句属实,王妃以玉玺之事诱我父亲与她见面,这里面定然有许多辛密可查,若我有半句虚言,我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她声音虽小,语气却掷地有声,景珩要离开的步伐顿住,看着谢婉一字一句道:“你说,本王该信你还是我的王妃?”
他冷笑一声:“王妃若如你所言,本王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我们且看,到底谁先死”。
字字句句如尖刃剜心,谢婉的手蜷在袖中,指甲深陷掌心,几乎要扣出血。
两人神色均是暗沉,眼神中暗流涌动,高玄泰见状,对谢婉道:“谢女郎,燕王不过一句玩笑,他不信神佛,你别在意”。
谢婉却觉得高玄泰的话似在刺自己,她目光看向高玄泰,冷声道:“我信”。
高玄泰无奈道:“王妃现下都未找到,和谢相一样都是受害者,何必彼此中伤?燕王和谢女郎一样,本就伤心难抑,听你这些话,怎能不生气?
谢相和王妃平日毫无联系之人,这里面便是有辛密,也绝不该是谢相和王妃本人主意,你们两位应该友好合作,抓住幕后真凶才是”。
谢婉垂眸,今日她跟船整天,焦虑寻找父亲,还未深想琢磨过叶莺谋害父亲的原因。
景珩语气肃然:“大理寺必会调查此事,谢女郎最好想清楚该说什么,莫要此事尚未查清,自己却惹上一身污名!”
景珩拂袖而去,高玄泰赶紧跟上。
船泊在岸边,景珩正要上船,突见高玄泰奋力向人挥手,他顺着高玄泰挥手方向看过去,夜色中,英国公府仆从拎着一个巨大食盒,正小跑着过来。
高玄泰接过食盒,看向景珩:“这儿的饭好难吃,后面几日我让府里送饭过来,这是宵夜,我们在这儿吃还是到船上?”
景珩看着食盒无语,高玄泰将食盒放在地上,自顾自打开:“我先吃了,饿了”。
冬夜里,热气腾腾水气从食盒上飘散,带着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
景珩想起两人曾在火光冲天的长公主府巷口站了一整夜,高玄泰魂不守舍哪里有半分饿的念头。
他往边上挪了几步,背着手站在湖边,看着湖中船只和灯火摇摇曳曳。
良久,他转身,在身后各色帐篷里找到了张承和,向他招手。
张承和跑到景珩面前。
附近除了高玄泰并无他人,此刻他正一心一意埋头吃饭。景珩仍然压低了声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吩咐道:“后面几日你不用过来,两件事,尽快。一,找到府里谢相曾经的拜帖,仿写一份最近的拜帖,二,安排嘴严可靠人手,守在往北地信王府的沿路城池门口,蹲守王妃线索”。
张承和抿紧想要张大的嘴,一句不多问,转身离开。
景珩看向高玄泰。
他吃得差不多了,抬眸才注意到景珩幽暗眼神。
“要不要来点?我看你一整天没吃?”
景珩抬步走上船板。
高玄泰把盘碟往食盒里一扔,抓了二个点心跟了上来:“等等我”。
*
谢相臣之首,又是几朝元老,天子景琮亲自到谢府里吊唁。
他慰问户部郎中谢志远嫡长子,当场官升一级,又安抚跪在地上哭作一团众女眷,表示会查明真相,慰谢相在天之灵,众人红着眼眶叩首谢恩。
景琮被引到正厅说话,宽慰几句后他便有离开之意,起身正要迈步时,披麻戴孝的一瘦削女子低着头,从门外冲进来,跪在景琮面前。
谢相嫡子讶然:“谢婉,怎可如此无礼?”
谢婉抬眸,她泪流满面,对景琮道:“陛下,父亲枉死,臣女有话要说”。
景琮温声道:“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谢婉扫了一眼厅内众人,对景琮道:“此事极为重大和私密”。
景琮会意,亦觉奇怪,示意众人退出,厅内只剩下谢婉。
谢婉复跪在地上,音色哽咽,将叶灵那晚寻上门的细节一字不落描述给景琮,又诉说了找景珩时被无情否定的委屈。
谢婉哭诉:“玉玺怎会在密州?父亲与臣女当时便疑心。
父亲与臣女并无怀疑燕王之意,只疑燕王妃,所以父亲才应下邀请,想一探究竟。谁想她出现奇怪,消失亦奇怪,臣女担心燕王受其蒙蔽和蛊惑,亦怀疑父亲为燕王妃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