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面对警服端庄,工作严肃的警察,在这个略显压抑的办公室,秦川有些不适应。
他对自己这一身并不满意,三七分的汉奸头,解放绿,布鞋,一看就是农家子弟。因为身份上的巨大差异,面对警察的强势,他很不舒服。
他并不是以农民为耻,只是对这身装扮不满,作为一个勉强称之为it精英,年薪20万以上的职场白领,他习惯的穿着是西裤领带白衬衣。皮鞋铮亮,发型端正,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就有一种商务精英范。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顽劣少年,这里是198年的公安局,不是hf秦西分公司雍城分部,是客场。
对面,是并不讲明执法的暴力机关。
他并不是想要来一场个人秀,只想按照流程完成今天的问询,最后,将李小平送入监狱,他的心愿就算完成。因此,对于询问他很配合,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态度端正,很好的扮演着秦致庸这个角色。
即便如此,可对面警察的态度,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正如眼前。
“据我所知,你去年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旷课逃学,还参与打架斗殴。你和李小平认识两年,很多次有财物往来,你怎么证明,前日不是一场财物纠纷,而是抢劫?”在同事询问几个简单问题后,一开口,陈军胜就指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被这位陈姓警官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秦川深深一个长呼吸,压抑住内心的愤懑。
二叔不堪回首的过往,就是他此时揭不开的伤疤,因此,警察戴着有色眼镜看他,这实在是很正常。因为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认识,而且关系很密切,曾经有财物往来,还闹过矛盾。乍一看,谁都以为是两个流氓狗咬狗,别说深入调查的警察。
“如果是财物纠纷,直接找额不就行哩,何必预先埋伏,给额头上套编织袋?”秦川开口反驳。
二叔和李小平是初中同学,都在龙泉初中读。李小平比他高一级,去年已经毕业,成为无业游民,秦致庸如果没辍学的话,今天应该上初三。他们相识在学校,朋友都是学校的,找谁证明?学生时代,借还钱都是常事,李小平那么好面子,怎么会在人前借。既然不在人前,那就没有目击证人。
他很生气,紧跟着说道:“还有,每一次李小平借还钱,额都记在本子上。到现在,他还莫还额的五块钱哩。额莫借他的钱,他凭什么向额要钱,难道就因为额不给他再借钱,所以就拿刀子捅额?”
闻言,陈军胜眼睛一亮,倒是没想到还有账本在,这东西也算是证据,这小子也精明的厉害。
他这么想,面上不动声色,无论是口供还是证词,都对秦致庸有利。只是有一点,这小子昨日的证词有些不实,某些地方含糊不清,可这里恰恰是最关键的,确定李小平是蓄意杀人还是激情杀人,如果是前者,那问题就严重哩。
如果是后者,那这小子就太厉害哩,他是挟私报复,意图致李小平于死地,不知道谁告诉他的这些。
“等下走的时候,我派人去拿账本。最后一个问题,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过程,他先拿刀捅人,还是先抢劫,还是抢劫不成再捅人?拿到钱和捅完人啊一个在前?他要逃跑时,是泄愤捅人还是杀人灭口?这很关键,你最好不要有一点隐瞒。”陈军胜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说到最后的时候,重重拍一下桌子。
拍桌子,谁不会啊,吓唬谁呢?秦川很不屑。可他这会儿,确实对这位陈姓警官刮目相看。
很短的时间,就理清案件的关键点,就是这短短的一分钟,抢钱、捅人的先后顺序很重要,谁先谁后,决定判李小平无期还是有期。
他原本想,李小平被吓破胆,口供应该乱七八糟说一通,很难会与当时情况一致,他应该有操作的空间。可看现在,这位陈警官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想要真相,而不是尽快结束这个案子,他眼里不揉沙子。
秦川装作很头痛的样子,又将之前那一套说辞叙述一遍,小范围略作修改,最后揪着头发,右手紧握成拳,有些气愤地说。
“有些地方额记不清楚,反正李小平看到额认出他,要抽出捅进额肚子上的刀子继续捅额。额死死抓住刀子不让他动,最后莫力气跌倒在地上。李小平以为额死哩,拿着钱落荒而逃。”
在此过程中,陈军胜一直盯着他的眼神,看他眼神有没有闪烁,做其他无意识的动作,等身旁的小李做笔录。
他沉思着,过好长一段时间,才点点头,站起身,直接道:“好啦,你可以回去哩。以后一段时间,我们还会有提审,要随叫随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