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辰急促地喘著气,迅速地移动身子,向前走著,不一会,我双手摸到了洞壁。

虽然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摸到了洞壁,对路星辰说来,毫无帮助,就算我是一只壁虎,也没有可能沿著三千码的洞壁爬上去的。

但是无论如何,那总使心头,产生一种略有依靠之感。

路星辰勉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想著该怎么办,已无暇去想及对讲机何以会失灵,电能何以会消失了,只是想,应该怎么办?

而就在那时候,路星辰觉出自己手所按著的洞壁,在缓缓移动。

那是一种十分缓慢的移动,但是确然可以感觉得到:洞壁在动,或者,与其说是“移动”,不如说洞壁是正在向内缩进去,好像按著的,不是坚硬的山石,而是很柔软的东西一样。

刹那之间,整个人都震动起来。

而几乎是同时地,所站的洞底,也开始在动,洞底在渐渐向上拱起来。

完全像是处身在一个恐怖无比的噩梦之中一样,拚命按著电筒,希望能发出一点光亮,使可以看到眼前的情形。

但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而移动在持续著。

在亟想要光亮的时候,所有的灯,全都无缘无故地失灵,只剩下黑暗,在黑暗中冒冷汗。

然而,噩梦的梦境虽然可怖,在遍体冷汗之后,就会骇然醒来,而一醒了之后,一切可怖的梦境,就会成为过去。但是这时,却并不是身在梦境,而是实实在在地在这种可怖的境地之中!

要命的也就在这里,洞底的移动,越来越剧烈,路星辰已无法站稳身子,突然之间,立足之处,拱起了一大块,整个人向前,仆了出去。

本来,路星辰是站在洞壁之前的,在身子向前仆出去之际,双手自然而然地按向前,希望能按在洞壁上,将身形稳住。

可是,路星辰一按却按了个空!

在面前的洞壁消失了,身子,向前直仆了下去,接著,路星辰便翻滚著,一直向下跌了下去,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感到,不是在一个空间之中,向下落下去的,像是在一种极稀薄的物质之中下沉,那种物质的阻力,和水彷彿相似,但在水中可以浮动,现在却只能向下坠去。

而且,路星辰的呼吸,并未受到干扰,只是向下落著,发出惊叫声,自己可以听到自己的惊叫声,声音听来很闷,像是包在被窝中呼叫一样!

那是一段可怕之极的时间,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路星辰不知道,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足够的镇定去计算时间,和计算自己下落了多么深。

谢天谢地,下落停止了。

路星辰跌倒在一堆很柔软的东西之上,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当路星辰手扳著那柔软的东西,开始站起来时,却又觉得那堆柔软的东西,在迅速地发硬。

站定了身子,算是想像力相当丰富的人,而且,在路星辰知道了阮问药在下了这个深洞而未曾上来之后,也曾作过种种的揣测。

然而,现在,却无法想像,究竟是身在何处,那种不能想像的程度,是根本连一点设想都没有!

站著,浓重地喘著气,接著,路星辰又发现脚下所站的地方在移动。

这次,是真正的移动,路星辰像是站在一条传送带上一样,被输送向前。

在这样的情形下,路星辰只好听天由命了,作了最后一番努力,想和陈长青通话,但是对讲机一直失灵,仍然不知道向前移动了多久,总算好,虽然仍然在极度的黑暗之中,但渐渐听到了一种声响,路星辰细辨著这种声响,那像是淙淙的水声。

在如今那样的处境之中,就算听到了水声,也足以使路星辰产生了一些信心,立时想到,在缒下洞底之后,所遇到的一切,路星辰既然在“动”,那么,一定有一种力量在使路星辰“动”。

而这种使路星辰“动”的力量,看来又绝不像是自然的力量!

固然,假设在这样深的地底,有什么人在控制著一种力量使路星辰“动”,那是很难想像的,然而,事实的确如此,的确是有力量在使路星辰移动!

路星辰勉力镇定心神,大声道:“我已经来了,不管你们是什么样人,请现身出来!”

路星辰的声音,已不再有沉闷的感觉,路星辰知自己是在一个大空间之中,而且,淙淙的水声,也越来越响亮,而路星辰也停了下来。

当路星辰的身子,停止而不被再移动之际,可以感到,有水珠溅在自己的身上,路星辰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向前,手立时触到了一股激流,忙缩手回来,又向著黑暗叫道:

“我想,这里一定有人,或许,我用‘人’这个名称,不是十分恰当,但这里一定有可以和我对答的生物,请出声,告诉我该怎么办?”

在路星辰讲完了这几句话之后,起先根本未曾抱著任何得到回答的希望。

但是,语音才静止,在淙淙的水声之中,路星辰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一下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

路星辰立时转过身去,四周围仍然是一片漆黑,然而,却感到,除了路星辰之外,黑暗中,还有什么东西在。

这种感觉,可以说是人的动物本能之一,不必看见,也不必触摸到,而真真实实,有这样的感觉。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谁,阮问药,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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