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往伤口上摸了摸,奇香烟气涌过去,瞬间灭了这道来自刺神针的火焰。从一开始它就被限制在伤口处,不但没伤到其他处,反而起着消毒止血的作用。
他对司马曜的出现没有丝毫惊讶,静静地道:“天君出手有点迟了,本座等得都有点不耐烦了。”
司马曜悠然道:“掌教受强敌围攻这出戏精彩绝伦,我一时看入迷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恕罪恕罪!”
洪水怒啸,恣意奔腾,横压一方造就无数罪孽的陈鸿威,叱咤风云的司马开元都消失在波涛之中。
他们凝聚的灵性与奇香力量都化作一道轻烟,汇聚到了天上的冥府道场。
最终只剩下两人踩踏在浪尖之上,随波逐流,看着紫禁城亭台楼阁倒塌,禁军、太监、后宫佳丽都在水中挣扎,没有丝毫动容。
司马曜又有意感叹道:“之前拼死阻止本尊灭世,又要给世间百姓立公义的守一掌教,如今坐看百姓受难,见死不救。
看来掌教也不是如大家所想那般良善。”
苏笑了,饶有深意地道:“本座早说过,我对此世界之人并无责任。认真说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阁下的分身。
难道我还要阻止你自杀不成?!”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由仙人分割灵性而成,虽然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人格,但是在苏这等高手看来,这些人都与仙人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
“我并非大爱无疆的博爱之人,天君若不是处处针对我白云观,你去杀倭人、罗刹人、欧罗巴人、新大陆联邦的人,本座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你杀这个世界的人更与我无关。”
司马曜呵呵一笑,道:“掌教是性情中人,本尊的事的确也不劳掌教费心……”
他一扬眉又道:“掌教是何时认出我来的?”
“伊藤博的灵魂在这个世界沉睡了千万年,这么凑巧在我到来时苏醒,还眼巴巴地凑到我眼皮子底下,想想就非常可疑。”
苏摇了摇头,又道:“陈鸿威虽然也算一代天骄,然而之前于蠡山十数年悟道,空自蹉跎岁月,只能寄望于虚无缥缈的封神榜之上,可见资质悟性稍逊其他同等级数高手一筹,但是漠北一行突然顿悟,触摸到金纹塑神,就算有封神榜之助也难以解释。
而且以蓄洪水屠灭众生一道,更是暗合将级巅峰才领悟的法势之理。
这个世界懂法势的就只能你了!
洪水一起,我便知道必然是你在设局。”
“掌教智慧通天,本尊也不曾想能瞒得过你。我意外的是掌教一直配合我,顺利聚齐权柄,彻底解放了我的力量。”
司马曜强调“我的力量”几个字,又道:“本尊甚是欢喜,也觉得你我之间并无本质的矛盾,无需非要分一个生死。”
他喟叹一声,道:“说来千万年过去,这方小世界得天地意志的支持,已经成功孕育了别具一格的法蕴。
我也渐渐看透,时代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到食罡仙法,诸仙逍遥之时。”
千万年时光之中,当年的灭世之志成了遥不可及的褪色之梦,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君也早就湮灭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与灵性分割之中。
司马曜诉说这千万年一次又一次的转生,一次又一次的精彩。群星门、上洛派、六欲魔教、逆天命派、造化门,一个个传承数以千年算的门派由他建立。
他曾是儒门圣人,也是道门天师,佛家觉者,是祖龙,也是诗人画家……
“这片天地的明浸透我的心血,掌教若能逗留多一段时日,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那我将不胜荣幸。”司马曜真诚地邀请。
原本高高在上的仙人天君絮絮叨叨,像极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老和尚,一脸放下了一切的释然。
苏目光清清,直指本心地道:“天君说了这么多,其实是对天人的力量志在必得,怕受本座阻挠而已。”
司马曜叹息:“因为等待的太久了,甚至一度绝望,自暴自弃,所以当看到一丝希望降临,就情不自禁死死抓住,不敢让它轻易流走。
就好像捧着一尊最珍贵却又最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
这种心情掌教可明白?”
他问完又摇了摇头,道:“当然掌教未必明白。
这方天地是我的牢笼,我在这里经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就算是对我的惩罚,千万年的惩罚也已经足够。
掌教,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的仇恨早已放下,我的灭世之念也已经抛弃,你我不应再是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