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威老泪横流:“孩子啊,君臣父子,本就是这世上最冰冷无情的相遇,男人对此尚且无可奈何,你一个弱女子想要改变,只能自伐其根。”
为了让女儿不要被繁华俗世所累,他弃官归田,让女儿嫁小吏,只图安稳恬淡。
谁知,到头来,女婿已然有妾室庶女,唯一的孙女更是落了个惨淡收场。
陈子跃替江玉芬不甘:“江风,你要好好养病,我大哥他会回心转意的。”
那个公主,不过是徒有虚名,跟娇媚甜美的江风根本就没得比啊!
江玉芬轻轻摇头:“我这一世不会再回心转意了。”
陈子跃与徐子韬对望一眼,心知不妙:“朱翁的草药你已经喝下去,养上几日就会好。我要在天亮前赶回家,否父亲责骂禁足,怕是不能来看你了。”
江玉芬露出最后一个笑容,从她珍藏的匣子里取出花种交给待她如手足般的好哥们:“陈子跃,徐子韬,你们寒夜一路护送我的情谊,我会铭记。这个花种,三年后春天再播种,若是能发芽,就是我……重活之日。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哪里,叶夫人三日后能想起我,你也不必为我说好话。”
陈子跃徐子韬到底年轻,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不知江玉芬的话里有话,眼见天色不早,不敢多做停留,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屋顶的红纸屑,早就被大雪覆盖,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陈子跃不愿去看大哥的样子,衣服也没换就直接回了国子监,盘算着过几天再跟徐子韬去看江风。
叶夫人在正厅里气得暗暗咬牙,公主第一天进门要立规矩要见家人行礼,结果江氏不见了,二儿子也跑了。
好不容易把场面撑过去,贴身婆子来报:“夫人,府里的花草都开始发黄枯萎。”
叶夫人勃然大怒:“定是江氏搞鬼,瞒着我把花草下了毒,先是装病,这会子怕我责罚就跑的不见踪影。哼,走了就别再想进陈家的门!”
陈子敬则在将军房与父亲商议出征的事,对随从禀报的母亲的怒火一事不以为然:“父亲,芬儿最乖巧听话,岳父定会送她回来,公主明理又善解人意,等我此次出征回来,她们必定和谐相处如亲姐妹。”
陈晋中遗憾:“哎,当初要不是朱丞相在皇上面前以人头担保为我进谏,我的命就已经交代在敌人手中,哪里等得到你弟弟出生,又哪里看得到你娶妻啊!是我食言,让他外孙女受了委屈,改日我亲自去向朱翁负荆请罪。”
江玉芬没等到陈晋中登门。
她在陈子跃徐子韬离开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自闭口鼻,带着不甘与不忿,咽了气。
陈府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
不等叶夫人命人去江家捉江玉芬回府问罪,满京城在江家在陈家买过花草的人,纷纷登门来找。
原来,不止陈家,但凡是江玉芬养过的花草,不论是新买走的,还是几年前买走的,全都恹恹欲消。
叶夫人无计可施,只得听从陈将军的话,派了管家去江家接人,并答应不计前嫌。
谁知江家也乱成一团,江昶还在跟朋友许诺:“等开春,不用三个月,一定有新的花草可供各位前来搬回家。”
看到陈府来人,江昶顿时明白花草枯萎原因,不由大惊失色:“玉芬命不久矣。”
朱家村陶源山庄,人去屋空。
三日后,江玉芬养过的花草,无一幸存。
从此京城再无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