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到了,邢朗的葬礼,牛油果如约地参加了,只是她换了一副皮囊,变成了别人的模样。
压抑的气氛,一声声哽咽的哭泣声,烧的蜡烛,娇艳欲滴的花朵衬托着死去的人,黑白的相框赫然立在那里,照片里的人正是邢朗,风华正茂却英年早逝。
牛油果黯然神伤站在宾客席后面的一个角落,浑身瘫软没有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量。
所有的过往就像一部与邢朗交集的纪录片,在眼前渐渐变得清晰。
“傻丫头,你怎么连最基本的排版都不会啊,看着,喏,我不是教过你吗,要先设置统一格式啊……”
“你这个笨小孩,还真是名副其实,整个过程看好了吧,学会了没?”
“年纪轻轻的别总是唉声叹气的,你要振作,你要知道为梦想颠簸的人有很多,不差你一个,但如果你坚持到最后,你就是唯一!”
“领导,领导,其实,牛油果这个姑娘也挺不错的,只是这次项目还不熟,才会出了这个岔子……好!谢谢领导!我会好好带她……”
“那个,你叫什么泽,少泽是吧,同样是男人,酒桌上我就奉劝你一句,她是你女朋友不假,但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独立的灵魂,你总是管东管西的,还是个爷们不!”
“牛油果,你要好好的保重,不要整天傻乎乎的让别人欺负你,要懂得反击知道吗?”
回忆一幕幕在眼前出神入化,像游览画展,一幅画还没看完也没捉摸透,另一幅又映入眼帘。
千没想到万没料到,邢朗就这么撒手人寰,再见已是再也无法相见,想到他,牛油果悲从中来。
告别遗体的仪式上,邢朗的爸爸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褂,腰间扣着又大又厚重的整段白布做成的粗带子,像陀螺一样来来回回地穿梭。
他的脸是肿胀着的,一圈圈黑眼圈似乎包住了整个眼睛,凌乱的头发浑然斑白。
刚刚从大门口走到作为灵堂的大客厅前,便又赶回到门外引进前来参加儿子丧礼的宾客。
宾客宛若潮水一般涌入,大门口以及灵堂前的两班鼓乐手不换气似的吹着打着,这班引路的人便简直成为来来往往跑着的机器。
大家忙前忙后,只是牛油果认识的不多,仅见过他的爸爸和刁蛮冷漠的小后妈。
自己的现任丈夫死了爱子,邢朗小后妈依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一脸得意,白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连个丧服都穿的半遮半掩,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素腰一束。
让牛油果最熟悉的是邢朗的前女友优优,她身穿一身黑色的长裙,长发高高盘起。清瘦的她孤零零地站在最前排,靠近邢朗遗体的最近地的地方。
从侧背面就能感受到她身上难以言表的悲痛,优优时不时低下头,伸出手中白色的手绢,在脸上抹了一次又一次,身上散发出来的落寞和伤心仿佛都能拧出水来。
牛油果在后面看到她如此伤心欲绝,很想走上前去安慰一下,哪怕是给这个脆弱的女孩一个肩膀也好,可是她不能。
因为自己的模样已经不再是牛油果了,而变成了和他们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李紫霜。
过了一会,葬礼的一切已经准备好了,送别遗体的仪式也就正式开始了。
在葬礼仪式主持人员的安排下,先进行了破除葬礼禁忌的流程,因为邢朗去世,此乃白发送黑发的葬礼,这种仪式是要有所讲究的。
在灵堂执事专业人士的指导下,邢朗的父亲拿起棍棒,开始敲打邢朗的棺木三下,据说这代表着他已经原谅爱子邢朗没有赡养的不孝之罪,只有这样,逝者方可安心西去。
整个过程不足三分钟,亲友们在旁边围成一个圈,只是静静地看着,有的红了眼眶,有的已是泪眼模糊。
接下来,亲友们开始上前瞻仰逝者的仪容,第一排逝者亲友刚走上前,下面就开始响起一片哭声,有的亲友情到深处开始啼哭,浅浅的哭声也变得颤抖,而且忽断忽续的。
不出一会的功夫,厅堂内已经堆上不计其数的桂冠和花圈了,宾客还在持续地一个接着一个向棺木走来,眼看着马上轮到后面的亲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