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上山

牛头山坐落在武阳城西八十余里,是方圆数百里内的第一高山。山中除主峰飞云峰之外,又有崇明、落霞两座辅峰矗立其后,三峰之间形成掎角之势,远远望去神似牛头,故被人称为牛头山。

除三座高峰之外,另有众多千米以上山峰林立,可谓岩奇林密,兽跃禽飞,峰峦叠嶂,高耸云霄。又因云山雾海终年不散,紫光阁的修道之人穿巡期间,所以民间百姓,又将之称为牛头仙山。

紫光阁坐落于牛头山的主峰之巅,两座辅峰之上,也有别院,而其他林林总总的山峰内,还有为数众多的零散院落。故此,紫光阁的修道之人也被分为三等。

第三等修道之人属于紫光阁的外门弟子,他们被安排在各处的零散院落居住修行,若修行有成能够通过十年一期的考核,便可进入两座辅峰继续参道而成为紫光阁入门弟子,同样的,入门弟子如果还能通过十年一期的再一次拣选,最终便能进入主峰,成为几位阁中长老的关门弟子,获得长老们的亲自调教。

当然,这属于紫光阁普通弟子的进阶之路,除此之外,如果是长老们的子女亲属,或者有幸被他们相中的天资卓绝之辈,自然无需经历此种层层考验,由始至终都能长居主峰,享尽便利。

******

苻出云是紫光阁的长老之一,所以自然而然的,杨平跟着他便可以直接前往飞云峰。

飞云峰是牛头山的主峰,也是紫光阁的核心所在,所以在飞云峰的范围内,紫光阁的祖辈先人耗费精神设下了禁飞剑阵,紫光阁上下包括阁主及众位长老在内,只能步行或乘坐骑上山下山。

所以杨平虽然有幸被苻出云带着御剑而来,但到了飞云峰下,也只能落地徒步。

杨平是小村子里人出生,虽然自小便漫山遍野到处乱跑,但寻常人的地界,又怎能与天地原气充裕灵韵的灵山大川相比?所以这牛头山的景象气魄,着实吓了杨平一跳,而飞云峰的非凡气质,也如实质般向杨平扑面而来,更是使他小心翼翼地连大气也不敢喘。

前往飞云峰首的道路,首先要经过一汪山间小谭,小谭清澈,但深不见底,偶尔还能看到各式各样的鱼群游弋其中,因为潭水清澈,这些鱼群的活动就若浮于空中,很是奇特,更让杨平觉得匪夷所思的,竟还有三三两两长着鱼身蛇头和六只脚的怪鱼不时跃出水面嬉戏。杨平听苻出云介绍,这怪鱼叫做冉遗鱼,民间传说它能辟邪驱凶,但其实不过因为生长于原气充沛之地,故而有些怪异罢了。

“真要说辟邪驱凶的奇珍异兽,倒是这谭中深处,曾经住着守山精灵鲛人,那鲛人人面鱼身,有手有足,力大无穷,而且还有呼云唤雨招引雷电的神通,只可惜……”说到此处,苻出云不免一声长叹。

“可惜怎么了?现在还能看到他们吗?”杨平十分好奇。

“可惜呀,几年前的那场大战,他们已经全部牺牲了。”

“几年前的大战?我以前听说人说,以前有第五真人、明空长老和苏张先生和烛龙争斗,是不是就是那场大战呢?”

杨平的问话,似乎将苻出云带回到那个兵戈铁马的岁月。恍惚间,苻出云再不答话,只是带着杨平向着峰顶徐徐前行。

山间小谭过后,行至半山腰,还能见到一段悬瀑,瀑布飞流直下,冲旋沸白,腾起一圈水雾,光影照耀下,七彩长虹若隐若现煞是好看。瀑布之下,另有一段溪涧,溪涧里杂石零乱,但因有水流的冲刷,都显得圆润光滑。溪涧水流之内,还有水雾升腾之间,隐隐然另有一种怪鱼在水流与水雾之间交替飞跃、翩然起舞。

等杨平走到近前,他才能看清,原来这交替飞跃的怪鱼竟然长着鸟翼一般的鱼鳍。

“怪不得它们能飞呢。”杨平心里暗暗嘀咕。

“这是翼鱼。”见杨平因好奇怪鱼脚下慢了几分,苻出云出声催促道,“时候也不早了,不要让阁主等久了,这些东西,你以后多得是机会见到。”

杨平“嗯”了一声,小跑几步跟上了苻出云。

悬瀑过后,一路上再无奇景,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台阶拾级而上,就能到达飞云峰首的紫光阁。但虽然一路无甚奇景,但天地原气充裕的地界总归不是寻常地方可比,在这里,即使草木虫鱼,都有特别的气质,那青松苍翠挺拔,柏树亭亭如盖,繁茂的枝叶在台阶上空交错成天然冠盖,阳光拨开枝叶从细缝里钻了进来然后射向地面,光影婆娑里,人置身其中,身影也变得明暗忽闪,既有仙境般离奇,也像星空的梦幻。

石阶尽头,是通向紫光阁主殿的正门,正门简约,仅有两根直达天穹的汉白玉柱组成,玉柱下,四位青衣长袖,身负宝剑的紫光阁弟子肃立两旁守卫。不过据苻出云介绍,这里曾经由神兽獬豸负责守卫,这神兽獬豸懂人语知人性,还能辨明是非曲直、忠奸善恶,若是心怀鬼胎之人想要通过此门,必将成为神兽的腹中之物。

“苻长老,林阁主已在殿中等候了。”走到正门之下,守卫在此的一位紫光阁弟子躬身抱拳,向苻出云行礼道。

苻出云点点头,拉起杨平的小手,嘱咐道:“跟紧我,咱们快些走。”然后径直穿过正门。

正门之后,是一个按照八卦模样建成的巨大平台,平台地面,也全由大小相近的鹅卵石铺成,人走在上面,感觉有股热流自脚底生成,然后直冲腹下丹田,煞是舒服。但平台过大,而杨平身形又过于瘦小,虽然被苻出云牵着手,但仍然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苻出云的脚步,待到穿过平台到达主殿门前,已是小脸通红气喘吁吁了。

“小平,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跟阁主说一声。”说着,苻出云放开杨平的小手,推开主殿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苻出云离去,留下杨平在门前等候,他百无聊赖,只能提溜着双眼四处观察。但见了一路走来的光景神奇,此时再看仅有些雕梁画栋的主殿,在杨平知之甚少的美感里,倒觉得平平无奇了。

“他们说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原来也就是大户人家的模样呢。”杨平心下想着,觉得没趣,但又不能到处乱走,只好拿脚踢着地面,消磨时间。

不久之后,主殿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从里面走出位青年道士。

“你就是杨平吧?跟我来吧。”青年道士向着杨平微笑。

杨平跟在青年道士的身后进到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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