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能这么淡然——
为什么?
有人死了,活生生的人死掉了,你的脑袋真的明确的意识到这一点了么。
为什么能做到这么镇定?经历了这么多血腥的东西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你的生命已经不在握在你的手中你难道不害怕么!?
林伏逸这股超然让我怒火中烧。他让我说不出来的厌恶,心里硌着石子儿似得难受。
恶言恶语差一点迸出,我猛地惊醒,一股羞耻和自惭油然而生。
我在想什么,我要做什么?林伏逸不过是就事论事的说出事实而已,真正奇怪的是我啊。林伏逸是对的,我为什么突然间站在正确方的对面了!?难道看见林伏逸屁滚尿流的尖叫我就开心了。
不!不是那样的!
越胡思乱想越感到头脑胀痛,我甩甩头疼欲裂的脑袋,没在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颓唐。
“不论如何,起码现在有了光,我们总会有机会的。”林伏逸道。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其他人似乎也没有精力胡扯淡,队伍在沉默中再次前进。
过了一会,林伏逸想起邢国义的状况,遂问:“你刚刚那边怎么样,你没追上邢国义他们?”
“我没能……他们跑的太快,我没有追上,现在连人在哪都不知道。不过……”我哀伤的看了看他“云彩…我找到了云彩,她……死了……”
林伏逸难过的把视线移向地面:“她是个好人。”
“我们不去找邢国义他们么?”
林伏逸沉重的摇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恩……”
的确,我们不可能再花打把的时间寻找他们。现在时间已是金子一样宝贵。一刻也不允许再耽误了。
沉默片刻,林伏逸又问:“那枪呢,你带着了么?”
仿佛被人当头棒喝,已经无力转动的脑袋忽然炸了——对了!枪!枪啊!
我发疯一样跑起来。
林伏逸一愣,慌忙跟上:“喂!你干什么!”
枪!云彩的枪!
那之后过了多久?枪还会在云彩的身上么?
还来得及么!?
如果枪被拿走了走么办!?枪不在了怎么办?!
从云彩死了开始,我的脑袋一直都用不上,彻底的成了烂泥,现在才猛地意识到。疯狂跑起来的我心里战栗不安,不祥的预感在心里滋生。
我绕过本来通向工厂边缘管道的位置,向着云彩尸体的方向狂奔。
凭着记忆寻找去路,要找到云彩并不难,事实上很快我就回到了云彩死去的地方。
然而,云彩并不孤单。
一个娇小身材的人,背对着我来的方向,蹲在云彩身前。
“童玲!?”
蹲在云彩前面的童玲像被惊扰的猛兽一样,闪电般的速度回过头。童玲的样貌让我倒一口冷气——童玲脸上沾满血污,本来工整的头发现在披头散发的挡在脸上,几乎看不到面颊,布满血丝的双眼像野兽的眼睛一样充满警惕和敌意,眼窝发黑且深陷,仅仅十几分钟之间居然判若两人,真没想到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可以如此迅速衰弱到这种憔悴的模样。
“童玲你没死?”
我没料到这样的事态,有些不知所措,在我还未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时,童玲目光紧盯着我,缓缓转过身。随着她身体的转动,她手里的铁锤也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正是我们用来砸管道的铁锤。
童玲盯着我的眼神里全是防备,我感到一阵不安,没有冒然走过去。
“喂,童玲,是我啊,康澹。”
童玲看充血的双眼连眨都不眨,继续死死的盯着我,手中的铁锤却默默的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