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乐立不知道的是,这是余善精心计划的一步好棋,在牛德立这个高参的筹划下,余善决心紧紧傍住乐立这棵大树,因此才有承接银行贷款的说法。

乐立撂下余善的电话后,兴奋地去了杜行长的办公室,把余善提出的条件如实汇报了一下。杜行长很是开心,就带着乐立去找许副市长去当面汇报。

等许副市长听完杜行长的汇报后,也很是惊喜,当听杜行长说是乐立找到的门路后,他看向乐立的目光更是有了深意。

两天后,工业局马局长正式通知杜行长,经市政府研究决定:同意余善的收购条件,由马局长出面组织几方共同协商。

五天后,经过几方协商,达成如下方案:第一,经过清产核资,造纸厂已经是资不抵债,由余善承接全部债权债务;第二,市商业银行的贷款5年内只还息不还本,5年后视经营情况,再协商制定还款计划;第三,余善接手后,市政府免除三年的税费;第四,造纸厂的工人全部接收,考核不合格的可以辞退。

余善接手造纸厂这天,他邀请乐立带人去现场助威。因为给本行解决了大难题,因此乐立在向杜行长汇报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还嘱咐乐立去买两件重礼,前去道贺。

乐立到了县里最大的礼品商店,店主很热情,听说是给新开业的企业送礼,就推荐了一对落地的景德镇瓷瓶和一个巨大的红木制舵手,乐立看了也很满意,花了1万元,这在当时也算得上是重礼了,店主要了地址,亲自开车给送到了造纸厂。

余善看到乐立等人到来很高兴,当看到后边双排座货车上送来的礼物时,更是感到惊喜。在那个年代,能收到银行送来的礼物,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光彩的事。

余善热情地向乐立介绍了他聘请的造纸厂管理人员,让乐立感到惊讶的是,余善竟然把造纸厂第一任厂长向述旺高薪聘请了过来,老厂长已经退休了,余善托了好多人,才请动老人家出山了。老厂长也不含糊,到厂里以后,把一些混日子的人立马开除,迅速组建了生产和销售管理团队,老厂长当年提拔的一些骨干人员大部分还在,在他指挥和调动下,造纸厂迅速恢复了生机。清收外欠的队伍捷报频传,拖欠多年的货款回收了七七八八,不到一个月时间,造纸厂就全面恢复了正常生产。

这样算下来,余善几乎没有投入,就把造纸厂盘活了。

乐立对余善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这个小矮个确实不简单,未雨绸缪,谋定而动,出手果断。

余善在造纸厂的食堂盛情款待了乐立和管户信贷员赵右江,经过这件事,赵右江对乐立非常佩服,挽狂澜于既倒,一个濒临倒闭的企业起死回生,使他免于被处分,因此他对乐立感激涕零,但有所命,未有不从。

余善和向述旺老厂长作陪,老厂长尽管60多岁了,但精力十分旺盛,这次重新出山,让他焕发了第二春,再加上他对造纸厂的深厚感情,他几乎是以厂为家,比过去当厂长的时候还卖力了。

老厂长很豪爽,酒量也不错,他喜欢用1两的杯子一口干,乐立也是没有保留,两人很是投缘,不一会就结成了忘年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厂长带着酒意对乐立说:“乐科长,造纸厂能有今天,你是功不可没呀!否则就让这帮败家子给祸祸没了!余老板这个时候,有这个魄力和胆量来接手造纸厂,那也是大才呀!没有你们两个这珠联璧合的配合,绝对不会有造纸厂的今天啊!我代表造纸厂的老伙计们,敬你们小哥俩一杯,向你们真诚地表示谢意!”

余善、乐立赶紧站起来,和老厂长干了一杯。

老厂长接着说:“乐科长,为了搞好、搞活造纸厂,我老头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考虑!”

乐立连忙道:“向老,以后您就称呼我小乐吧,这样我心里舒服。您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老厂长爽朗地哈哈大笑,他自己喝了一杯酒,“小乐,我就喜欢你这个脾气,痛快,我老头想说的是,这个造纸厂要发展,必须得上环保设备,否则用不了多久,这些重污染企业就会面临关停的窘境。我们不能只是看到眼前的繁荣,而不顾以后的发展。不要当大祸来临的时候,才悔之晚矣!”

“我当厂长的时候,逐年提取了技改资金,就是想上环保设备的,但没成想被这帮败家子给贪污了,我真是后悔呀!”

乐立和余善对老厂长的话既佩服又感动,如果造纸厂都是向老这样的掌舵,何至于出现这种状况。

乐立恭敬地对老厂长说:“向老,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请你给我们指点一下!”

老厂长严肃地说:“要想做到环保达标,需要做好三件事:第一,需要征地建设污水处理厂,对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污水进行无害化处理,这个至少需要投资300万;第二,需要招聘环保专业技术人员,设立监测站,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这项投入需要50万元;第三,对现有生产设备进行更新改造,以满足升级达标要求,这项投入需要150万元。至少需要500万元。”

余善听了心头一惊,说实话,他接手这个造纸厂有投机的性质,现在刚有起色,如果贸然投入500万元,他可能就会鸡飞蛋打。这件事老厂长刚来的时候,就向他提起过,为了不打消老厂长的工作热情,他当时表示全都听老厂长的。

但今天当老厂长再次提出来的时候,他不由得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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