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困苦之下,王怀做出来一个后悔终身的决定,他帮助王愉跟周然私奔了。
少年热血,他看不得有情人被迫分离,也看不得妹妹日日以泪洗面。
既然王愉两相为难,那他就来做这个坏人,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眷属!
他准备了金银细软,与二人说了此事,王愉虽然为难于愧对父母,可是兄长的支持,情人的安抚,就这样让她昏了头,答应了兄长的提议。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
她堂堂王家的千金大小姐,昌平长公主最宠爱的小孙女儿,就这样带着金银细软,将自己的后半生托付给了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人。
本来可以为妻为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却将自己弄的如此田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愉满是嘲讽。
为了躲避父母辈的追捕,二人私奔后,辗转流离,不敢去周然的老家,也无法落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安家。
而私奔之后,周然与王愉的矛盾也渐渐显现。
一开始没有物质矛盾的二人在昌平长公主府,那时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有婢女奴仆服侍,哪怕是周然,身边都给他配了一个小厮。
离开豫州之后,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和四体不勤的读人,便陷入了第一个难题,家务。
无论是洗衣做饭,还是收拾屋子,王愉样样不会,周然作为一个读人,信奉这些事情都是女人做的,一样也不肯插手。
那时尚且情浓,王愉也就当个新鲜事做,每日带着情爱的滋养,与即将迎来幸福的甜蜜,日日坚持下去。
可是接下来便遇到了第二个难题,钱不够了。
从小到大,王愉从来也没愁过钱的问题,所以出来之后,她也是大手大脚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二人没有经济来源,只一路挥霍,又要留有路费盘缠,很快便捉襟见肘了。
这时候,王愉成熟的很快,她立刻意识到不能再如此花钱了,需要节俭,可是当她与周然提起此事时。
周然却觉得她变俗气了,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家小小姐,怎么如今张口闭口都是阿堵物?
劝不动丈夫的王愉自己承担起了一切,默默的节衣缩食,多留些钱做盘缠,等到有一日可以安定下来。
可是还是不够,钱还是不够。
王愉开始给别人家做些小工,洗洗衣服,下田干农活,还劈柴火,去山上采野菜去卖。
并且还要供养自己还想着科举的丈夫继续读,一点儿也不敢打扰他。
就这样默默的熬了三年,她终于熬到了周然的老家,家里只有一个老母,年迈体弱,还尖酸刻薄。
她那三年的颠沛流离里,吃了很多苦,因为无法安定下来的原因,她一直不敢怀孕,偷偷的会去抓些避子药吃。
不知是那些年避子药吃多了,还是因为日日操劳,导致身子不好了,她跟着周然到了他家之后,整整两年,一无所出。
周母对她意见非常之大,一开始还是视若无睹,后面已经开始言语辱骂。
生活的困苦已经将不谙世事的小小姐磨的如同一块石头,沉默又老实,加上这些年她吃的苦,她已经没有了曾经光鲜亮丽的模样,怕是亲哥哥王怀来,也是认不出她的。
不过二十郎当岁的年华,她的心,却苍老的如同五十老妪。
所以在周母提出要给周然纳妾时,她将最后的希望的目光投向周然,周然却躲开了她的视线,心虚的告诉她:“我是家中独子,不能无后。”
所以......她这些年的困苦,无人心疼,无人体谅,她不过是自作多情一场罢了。
她很想回家,可是身无分,又是一个弱女子的她,根本无法一个人回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豫州。
她只能日日白天辛苦做活,挨周母刻薄的言语辱骂,夜里痛苦流泪,枕边人还要嫌弃她吵闹不堪。
她想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她还没有怎么享受过爱情的甜蜜,唯一二人的幸福时光也不过是在奔波的路上,之后的甜蜜,就像是在玻璃渣里捡糖吃。
妾室还是被娶回来了,买的因天灾流浪的女孩儿,瘦小又羸弱,十五六岁的年纪,怯生生的。
有了妾室,周然家又穷困,王愉便搬了出来,住到了牛棚里,里面都是牛粪与干草,又臭又脏,王愉这辈子没住过这种地方,抬头就能看见星空。
下雨时恨不得躲到牛肚子底下去取暖,被子也是没有的,只能靠干草遮蔽,而且有牛的地方,蚊虫都特别多。
虽然王愉这些年,也被生活打磨的皮糙肉厚了一些,可是无处不在的蚊子,将她的身上咬的没有一块好肉。
原本以为,只要等买来的姑娘生下孩子,这样困苦的日子就会结束,没想到,丧心病狂的周然,做的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妾室很快怀孕,家中需要供养一个孕妇,便更加揭不开锅,周母此时却将王愉接到自己屋里,好生养了起来,美曰其名,要给她调养身体。
说她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无论学识眼界,都不是妾室所能比拟的,还是要她养好身子,生出来的孩子才是正统。
王愉信了,或者说,她不信也没有办法了。
很快,她就被周母养的白嫩起来,她本来底子就好,精心调养三个月之后,也有了私奔之前十之五六的容色。
周母给她买了劣质的胭脂水粉,漂亮的彩裙,甚至还给她买了一些首饰,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送去了县令府。
她成了一个暗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