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再三说了这话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啃着手中的零嘴,这零嘴还是方才进屋时许季拿给她的。 林江烟弯下腰去,将林再三抱在手上,拿起一颗梅子塞进林再三的嘴中:“阿姐不是教过你,要食不言吗?” 言罢,她对宋远笑了笑:“小孩子说话实诚,只随心意,张口便来了,宋前辈莫要见怪。” 说着,不管宋远是什么神色,领着一行人就赶紧离开了。 “为什么不让阿重说?”林再三望着离开的方向,有些疑惑:“姐姐不是说做人要诚实吗?” 林江烟继续劝道:“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不给主人家添堵,是最基本的素养。” 见林再三还是一幅想不明白的样子,林江烟继续道:“你被狗咬了一口,你难道要去咬那条狗吗?” 林再三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道:“可是我听林杳哥哥说过,若是被狗咬了,就要把狗打死,杀了炖狗肉吃。” 林江烟无奈地很,狠狠地瞪了林杳一眼,林杳像是没看见一般往前走了。她心中暗骂林杳教坏孩子,对林再三说道:“会咬人的狗多半是疯狗,吃不得,吃了会生病的。” 尹清安给归舟塘与敛云山安排的住处只有一院之隔,到了院子后,林杳和林越都想到花涧谷到处逛逛,便留了林江烟一个人带娃。林江烟想了想,毫不犹豫地把林而再与林再三抱到了敛云山一伙人的住处。 敛云山的弟子恰也喜欢小孩,一群人围着林而再与林再三玩得不亦乐乎。 林江烟得了清闲,跑到屋里找许季讨茶喝,但却没瞧见白初那个冰坨子。 “问辞说要出去走走。” “林越和林杳那两个小子也出去了,留了两个小娃娃给我,我是不想出去了,走了这么久的路,累得慌。” 许季将泡好的茶递至林江烟的桌前:“这倒是让我捡了个便宜,有机会与林宗主一叙。” “你不嫌我吵就行。”林江烟笑了起来:“听说敛云山的风景很好,我一直想去瞧瞧来着,不过我们归舟塘的风景也不赖,岁居兄若是得闲,也可以去瞧瞧。” “早便想去了,只是贸然前往太失礼数,不免唐突,既然等到林宗主开了这个口,我便是一定要去的。” “那不如这次在花涧谷吃完喜酒后,我先去你们敛云山拜访一下姜宗主,然后再带着你们去我归舟塘走一趟。” 许季那边还未来得及回应,便看见放鸣岛的宋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不好了,林越与泽安何氏的人打起来了。” 林江烟把林而再与林再三托给敛云山的弟子照顾后,便急匆匆地出门了,许季也一并跟了过去。 待他们赶到时,林越刚刚被人拉开,尹清安也被惊动,赶了过来。 林江烟瞧了瞧林越,脸上有些青紫,并没有受其他的伤,再瞧瞧对方,只是衣服有些脏乱,脸上却没见着有伤。 她一眼便认出了和林越打架的人,是泽安何氏二子何枫。 不应该啊!林越的身手她知道,打个何枫绰绰有余,怎么会自己被别人打伤,对方却安然无恙呢? 要说归舟塘与泽安何氏有没有过节,林江烟还真说不准,在归舟塘有声名之前,这仙门老四的位置是泽安何氏的。 关于仙门老四的位置到底是归于泽安何氏,还是归舟塘,其实一开始难以定论,有人说泽安何氏立派多年,根基深厚,弟子众多,且诛邪除魔的功劳不小,仍应占这老四的位置。又有人说泽安虽有多年根基,但近些年的实绩不如归舟塘,只能对付一些普通邪魔,表现并不出彩,不如归舟塘每次出的都是大力。而且排位之事不能只论弟子多少,在灵力上何氏已经没落,一代不如一代,在前些年诛杀诸寓老邪时,何氏宗主还被归舟塘的人救了一命,故而这何氏的排位应在归舟塘后。 反正后面一番争论,这老四的位置就落在了归舟塘。 然这事,也不是林江烟说了算,世人要将归舟塘捧到这个位置,她还能非得把归舟塘搞下去不成。 林越是个暴脾气没错,但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人打架,肯定是这何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就算对方想动手,林越也会想办法避开,不会与他互殴起来。林江烟与何氏交往不深,虽只见过这个何二公子一面,但对他的事情是有所耳闻的。 何氏家主何逑坚育有二子,大公子何樟,为正室夫人所生。当初何逑坚与何夫人大婚时便放言今生只娶何夫人一人,谁知后来他又遇上了一个女子,决意要将她娶回家。何夫人是个烈性女子,得知何逑坚移情别恋,坚决要纳妾时,原来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就变成了一把刀子扎在她的心口,她一气之下便寻了短见,留下了五岁的何樟。 <
> 何夫人去世后不到三个月,何逑坚便将外面的女人娶了回家,生下了何枫。何逑坚本也是要将那名妾室扶作正夫人的,但何樟随了她娘的性子,以死相逼,何逑坚紧张这个儿子,何氏一族也紧张这个正房长孙,这才作罢。 那名妾室虽长得貌美,可是性子泼辣,何枫从小便被他宠得无法无天,本事没有脾气大。何樟虽从小没了娘,但自己争气,为自己挣得了不错的声名。外面总将他们作比较,而何枫的娘亲又因为何樟的坚持一直不能成为正室夫人,所以,何枫一直对他这个哥哥很是不喜,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何樟的好,就像触到他的逆鳞一样。 两人这架一打,自然是将何氏的人也引了过来,何逑坚瞧着何枫的样子,又瞧了瞧林越脸上的伤,责骂道:“你怎么这么混帐,在这大喜日子和别人动起手来,还把别人打伤了。” 何枫立马反驳:“他也将我打伤了,拳拳打到我肚子上,疼得很。” 打人不打脸,林越这小子还是很有原则的。 林江烟刚才还想着在这样的日子不能给主人家找不痛快,但这架已经打了,不痛快也发生了,总不能让别人先把话说了。林江烟咳了两声,道:“人人都说何氏的大公子是个人中龙凤,平日里待人温厚,谦和有礼,不像二公子,品性……” 她故意皱了皱眉头,没有将话说完,而是问道:“不知何大公子今日为何与我归舟塘的人动起手来。” 何枫一听这话,险些就要冲过来,嘴里骂道:“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 林江烟故意皱起眉头,“哦,不是大公子吗?认错了认错了。” 那厢何逑坚已经将何枫拉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着林越道:“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林越亦轻哼了一声:“你这样问我,不如先问问何二公子敢不敢把刚刚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何枫本就不算是个聪明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话便脱口而出:“有什么不敢,说便说,归舟塘都是一群来历不明的杂种,有爹娘生没爹娘养,没有教养是正常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瞧着何枫的目光皆露出些鄙夷来。 林越脾气暴躁是归舟塘人人都知道的事,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林越能忍得了才怪。 林江烟正想开口,便听身后有人道:“何氏曾以清规著家,以礼教驰名,不知现如今,这清规礼教还剩多少。” 这样冷冰冰的声音,林江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只是她没想到白初竟然会替归舟塘说话。刚刚许季还说他出门溜达去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莫说林江烟没想到,连许季也觉得意外。 白初这人平日里寡言少语,除了诛邪除魔,很少插手别人的事。现下归舟塘显是占了上风,按照他的性子,是不会再多说这么一句的。 何逑坚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咬着牙道:“小儿口出狂言确是不对,但想来也是有什么事情惹恼了他他才这样的。” 这何枫确是心情不佳,只因这次他来了花涧谷,别人口中言及的又全是何樟,并没什么人想要注意他。 这时宋婉先出了声:“我当时路过此地,听见了是何二公子先出言冒犯的。” 仙源与指水的人先后发了话,何逑坚心知场面难堪,他们占不得理,但他又实是咽不下这口气,便索性豁出去道:“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犬子,只不过在这样大喜的日子,这位公子实在不该对我儿拳脚相向。” 林越一声冷哼,对于何逑坚这推诿责任的话很是不屑:“刚刚可是他先动的手,难道要我任由他打吗?况且我若真的不还手,在这种日子里被打得见了血可是不吉利的事。我们归舟塘人少,不像何氏家大业大,但也不能这样子任由别人欺负。”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来时我们宗主便交待我们了,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不给主人家添堵,是最基本的素养。” 说完,他又转身向尹清安作了一揖:“尹宗主,实在是抱歉。” 听了林越的话,林江烟只想给他拍手叫好,现在事是别人挑起的,手是别人先动的,这理是实实在在被归舟塘给占了。 这何枫是有脾气没脑子,林越是有脾气也有脑子,这样看来,还是她们家林越更优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