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差点吓尿了,提着灯笼左看右看,一下想吹灭蜡烛,隐踪匿迹,下一刻又顿住了,寻思着恐怕留点火光会更好,起码到时候可以用烛火吓唬怪兽不是。
想想又是不对,要不要爬到树上躲避一番?
……原来我不会爬树。
提着灯笼,抱着树杆蹬了两下的宁采臣惊慌失措,想要惊声呼救,却又怕还没等来救兵就先把怪兽给引过来,一时间,又是捂嘴,又是张口欲喊,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咚,咚,咚,咚……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我命休矣!”
宁老板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心中绝望。
还好他命不该绝,眼看那怪兽越来越近,他近乎绝望认命之时,有个沉稳男声哑然道:“咦,宁兄弟你怎么在这里?正好我打了一只野狼,今晚请你吃肉。”
原来是那位西域来客。
那人正提着一只硕大野狼,看那个头,估摸着得有百十斤重,在他手上却如同提着一只兔子一般,仅凭拇指和食指就轻轻提起,此时正居高临下面朝这边,一脸笑眯眯,仿佛丝毫没有看到生的狼狈样。
“嚯、嚯、嚯……”
宁采臣大喘气,被吓出一半的魂魄赶紧归位,拍着胸脯,强笑道:“原来是张兄,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山魈魅影呢……”
把别人吓了一跳,张骞却毫无歉意,笑呵呵道:“宁兄弟说笑了,你们中土读人不是一向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吗?”
“呵呵……”宁采臣干笑一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面皮有些发红,支吾道:“说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我也一贯不信鬼神的,可惜与圣贤境界还差几条街那么远,做不到知行合一,还是防不住被这些披鳞带角之辈吓了一跳,让张兄见笑了。”
“呵呵,理解理解,我以前也不信鬼,照样也被鬼片吓一跳。”
张骞表示充分理解,两根手指提着野狼后颈皮肉,微微提起来晃了一晃,问道:“我还没烹饪过野狼,不知道宁兄弟有什么可以指教的?”
他确实没煮过野狼,这才随口问了一句,但话一出口,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所问非人。
果然,宁采臣答非所问,或者说回答重点搞错了,反过来问道:“鬼片?张兄见过鬼?……鬼还能分成片的吗?”
“嗯,我有说过鬼片吗?你大概听错了。”
张骞摇摇头,丝毫没有跟对方解释的兴趣,示意生跟上自己,开始闷头赶路。
“……。”
跟在后头的宁采臣很不确定刚才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一路走,一路欲语还休,就是最后来到寺庙前开阔地的时候也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确认一下。
他大概太入神了,完全没料到前头张骞突然顿住脚步,脑袋狠狠撞了上去,只听一声闷哼过后,整个人变得呆呆木木,头顶上仿佛有几个蚊香圈在盘绕。
‘张兄也真是的,大晚上非要把盔甲穿身上,害得宁某脑袋起包……’
宁采臣感觉如同撞到钢柱子一般,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揉着脑袋哼哼唧唧,还以为前面那家伙把盔甲穿身上了。
然而,稍后就着远处灯光一看,张兄身上松松垮垮,只是披了自己原本那件旧长袍而已,分明肉体凡胎,哪里来的盔甲呢?
既然没有着甲,刚才那狠狠一撞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却又被远处闹腾声给吸引过去。
锵!
锵锵!
当啷啷!
一阵钢铁碰撞声传入耳中,宁采臣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位剑客正在比斗。
这两人也是厉害了,轻功了得,脚尖随便轻轻一点,一跃就是数尺高,再稍微加把力,更是能在数丈高度高来高往。
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三尺青锋快如闪电,招招狠辣,每每往对方身上要害招呼过去,却又被恰到好处挡住了,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更厉害的是,两位剑客都视手上长剑如无物,那巴掌宽的大剑在他们手上如同稻草一般,被舞得呼呼声风,动作快极了,再配合已升级为高杆的轻功,真可谓动如脱兔,眨眼间已经辗转腾挪,各自斗了百十招。
宁采臣忍不住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喘气声大一点会引来那两人注意。
如果没看错的话,决斗的两位剑士,其中之一便是白天那位杀人狂魔,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惹恼了他,岂不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那死得多冤枉啊。’
生自己吓自己,忍不住抓住前面同伴衣服,轻轻拉扯几下,悄声道:“张兄,我看咱们还是走吧。”
张骞回头给了一个笑脸,却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果然又是这样。
宁采臣心中腹诽张兄看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好如同白天一般硬着头皮留下来。
他们这边做的小动作,其实都瞒不过另一边正在决斗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