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饴堂内,白轻萍打量着姗姗来迟的侄女,横眼不悦道:“都是说了亲的姑娘了,还这样不安于室,成日里往外面跑什么呢?我到了府里,想见你一面还要等上这许久,你就这样对待自己姑姑,未来的婆母吗?”
白静好对她这样的语气司空见惯了,从善如流的应道:“姑姑误会了,一来我不知姑姑今日要来,若是晓得了定不会外出;二来我只是外出探望青陇县主,当不起您这样的重话。”
白轻萍见她胆敢回嘴,越发不满道:“人家皇亲贵胄的,需要你去探望吗?”
老夫人坐在旁边,她本就乐见府里子女结交权贵的,沉声提醒道:“萍儿,确实是成国公府亲自派车来接的静好。”
“母亲,您怎么还纵着她?卫家的门第是了不得,若在平时,公主府亦是个好去处,但最近可不安生,那程太医家的小姐是怎么没的难道您没听说吗?我这样提点她,还不是为她着想?”
白轻萍觉得,近来自己的亲娘不似从前般偏疼自己了,语气里透出委屈。
老夫人闻言,终究是对她心存愧疚,便没再言语了。
白轻萍兴致更高,又狠狠数落了番。
白静好左耳进右耳出,风轻云淡的听完了事,只盼她能早些离府。
但白轻萍今日有事而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表姐得选为太孙妃,是我们沈家和白家二府的大喜事,我明日准备去普化寺还愿,你便随我同去吧!”
白静好惊诧,改望向老夫人。
白轻萍见了,明言道:“我已与你母亲和祖母说过了,佛寺进香是积德的善事,她们都同意了。”
白静好心生警觉,“姑姑,不知您是邀我一人去呢,还是家中姐妹们都去?”
“只你一人。”
白轻萍答完不悦的又道:“我是你亲姑姑,难道你还疑心我会害你不成?”
“不满姑姑,近来世道不太平,我确实有些担心在外的安危。”
白静好知其不安好心,并不想随她单独出门。
白轻萍察觉到她的提防,转看向老夫人,嗔怨道:“母亲,您听听,静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觉得我会害她!”
白静好解释道:“姑姑总是误解我的意思。侄女只是想着,家中姐妹众多,您独独带我出门,会让妹妹们生怨的。”
白轻萍别了眼,“你还担心旁人怎么想?”
老夫人琢磨着就道:“静好说的在理,佛寺还愿是好事。既然世妍在闺阁待嫁不便出门,你想领娘家的侄女同行也无不可。只是家中小姐颇多,又素来要好,你不如都带上,让她们都增进增进感情。”
白轻萍满脸不情愿,牵笑着答道:“母亲,这、五位侄女儿呢……”
“你二嫂的娘家老夫人抱病,早上刚派人来接了四姐儿和五姐儿过去侍疾。你明日上香,带上你大哥家的三位姑娘便是了。”
白轻萍只好答应,“那就听母亲的安排,明日我过府来接她们。”
老夫人满意的颔首。
白轻萍离府前又去了荣福堂探视秦柔,她和这位娘家长嫂素来交往密切,从前虽为着各自闺女的前程多有拌嘴,但大事上常有合作。
刚进屋,她便为难着脸色抱怨:“大嫂你的法子不成呀,那丫头机灵得很,不肯与我单独出去。”
秦柔惊诧:“怎么?当着老夫人的面,她敢拒绝你?”
“直接拒绝倒没有,不过母亲发了话,让我顺道带上锦瑶和锦珠同行。你说,到时候她们三姐妹肯定得处在一块儿的,我们的打算根本行不通。”
白轻萍越说越恼,末了似妥协般无奈道:“这门婚事是将军亲自向大哥提的,瞧母亲这阵仗是欢喜的很,我恐怕是不得不认了。”
秦柔见她居然想要放弃,忙提了精神教唆道:“妹妹,就算你肯认她做儿媳妇,但你难道忘了她的生母是怎么死的了吗?
你于她来说,可是有杀母之仇的。这样的人,你放心让世开外甥娶回家当媳妇?就算静好现在不知情,但等将来呢,你要指望晚年由这样的儿媳伺候自己?”
白轻萍被她说得一阵后怕,本稍稍动摇的心思又坚定了,“对,且不说其他,就这一层理由,我绝不能让她进沈家的门。”
“就是这个理,就算你不替世开的前程着想,也要为你自己的晚年考虑。静好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妹妹都多番加害,你只看锦瑶脸上的伤就知道她的手段了。这样性子的人,一旦知道了她生母的死因,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
白轻萍自然也担心被白静好报复,畏惧道:“大嫂说得对,我不能让她毁了沈家的安宁。”
秦柔见状,点头再道:“何况,以老夫人对你的疼爱,就算弄丢了她个孙女又有什么要紧的,大不了好好赔罪再道道孝心,她还真能舍得不理你?锦瑶和锦珠去了便去了,到时候我吩咐锦瑶把锦珠支开,你就照计划对付掉静好。”
白轻萍本不安的心绪沉定了,但听后话又意外道:“这件事,锦瑶知道?”
“她长大了,也该知事了。再说,我的阿瑶会有今日惨状,都是静好那蹄子害的,她会帮你的。”
过了会,白轻萍又好奇:“大嫂,你准备怎么处置静好?”
秦柔看着她弯唇反道:“没看出来,你这位姑姑还挺担心她的?”
白轻萍摇头解释:“不是我想关心她,但就怕她再回京城来。毕竟是白家的小姐,又和我们沈家说了亲,若是闹出什么笑话来,总是要丢脸的。世妍进宫在即,我怕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