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时目瞪口呆,惊讶得张开了嘴,这匕首果然是柄名不虚传的利器,想不到那少年并没有骗他,果然送了他一把宝剑,但转念一想,这匕首太过锋利,带在身上怕是会给自己招惹是非,还是把它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比较好,于是还剑入鞘,将匕首仍旧放在了枕头下。
藏好之后,又将其他的一些物品摆放在屋中,刚收拾妥当,便听到房门被推开,傅人秋一声不哼的走了进来。
江明月见他进来,忙走过去,叫道:“傅师兄。”傅人秋举目四望,说道:“你既已来到我这个院子学艺,就要改掉你平日顽劣的性子,以前师父宠爱你,你爱怎么样我管不着,现如今跟着我,可别再想着有师父为你撑要,在我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师父日理万机,事务繁忙,没时间教你,才把你交给我管教,你要记住,你虽然名为我的师弟,其实是我的弟子,我弟子要做的事,你也一样要做,你可听明白了?”
江明月道:“听明白了。”
傅人秋道:“好,刚才你偷学武功,顶撞长辈,已犯了我门中的大过,你可知错?”
江明月强硬道:“我没有偷学武功,只是碰巧看到而已。”傅人秋怒道:“你还敢出言顶撞,难不成是我冤枉了你?”江明月虽然心有气,但见他这般蛮不讲理,也是无可争辩,只能道:“师弟知错了。”
傅人秋见他强硬不过自己,哼哼两声,冷言道:“知错就好,错了就要受罚,念你是初犯,就罚你从明日子时起,山门守夜两个时辰。”
江明月心中叫苦,刚拜师学艺就要去守山门,又是半夜三更去守,山上夜黑风高,鸟叫兽嚎,还真有些害怕,但也无可奈何,既不屑向人摇尾乞怜,也了解傅师兄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傅人秋哼了一声,负手走了出去。
江明月伸脚将一张椅子踢翻在地,发泄心中的不满,仰倒在床上。傍晚时分,傅人秋的弟子给他送来了晚饭,此时他正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起来就吃,那名弟子见到他饿狼般的吃相,轻笑两声,转身出去了。
吃过饭后,他左右无事,便躺在床上发呆,渐渐地睡了过去,睡得正沉的时候,忽听房门猛得被推开了,由于推门的人力气过大,两扇房门还在前后摇晃个不停,咯吱作响,江明月惊叫一声,翻身坐起,只见房中一片漆黑,门口有人提着一盏灯笼,昏暗的灯光透进房来。
江明月透过灯光,看见傅人秋与他的弟子在漆黑的夜晚像鬼魅一般站在门口。江明月揉了揉眼晴,脑子里一片迷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是时候,下了床脚步轻浮的走过去,迷迷糊糊地问道:“师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傅人秋神色木然地道:“现在是几时?”江明月轻摇着脑袋看了看四周,发现正是夜深露重的时候,但仍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浑浑噩噩地道:“几时?可能是寅时吧?傅师兄问这个做什么,你没有记时的漏壶吗?”
傅人秋被他一问,心中的怒气又加重了几分,扭头向身边提灯笼的弟子说:“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时候?”那名弟子口齿清晰地道:“禀师父,现在是子时三刻?”
江明月仍是一脸的疑惑,问道:“子时三刻怎么啦?”那名弟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江师叔,师父罚你子时到山门守夜,现在都子时三刻了,你怎么还在房间里睡觉?”
江明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半夜三更把自己叫醒,竟是为了这件事,可还是有些不解,向傅人秋问道:“师兄不是让我明日到山门守夜么?怎么现在就要去?”
傅人秋怒道:“你还想偷懒!我昨日下午让你明日去守夜,你难道不知道,子时一过,已经是第二天了嘛?”
江明月垂头想了想,他说的倒也对,子时一过,的确已经是第二天了,倒是自己把时间记叉了,于是轻轻一笑,道:“对不起师兄,是我记错了,我想明日子时就是第二天子时,没想到头一天就要去。”
傅人秋厉声道:“别嘻皮笑脸的,什么今日明日的,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才想蒙混过去,山门守夜是何等重要的耻责,那是把师门数百人的安危放在你身上,岂容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若是疏于职守,偷懒懈怠,万一有敌人趁夜潜入山门,给师门弟子带来危险,你让我如何交待?”
江明月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心里却在想:“说得正义凛然、大公无私,还不是因为我得罪了你,你记恨在心,才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我。”但想归想,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傅人秋见他不说话,又怒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江明月连声道:“是、是、是,我这就去。”回到房中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走到门口,向那名弟子微笑道:“师侄,麻烦你的灯笼借我一用。”那名弟子扭头看了傅人秋一眼,傅人秋略微点点头,那名弟子方才把灯笼交给了江明月。
江明月提着灯笼,一溜小跑地往山门而去。
山门在南,傅人秋的居所在北,江明月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方到了千叶山的正门,他穿过一个宽阔的天井,走出千叶门高大威严的大门,只见门口悬挂的两盏大灯笼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门口的青石大狮子旁站着三名守夜的弟子,左边一人,右边两人。
右边的两人此时正坐在地上头靠着头打盹,左边那人手握一柄长剑,笔直地站在原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仿佛时刻有敌人要越墙而过一般。
江明月认出他是傅人秋的弟子蒋松,也是他认为在傅师兄三个弟子中最和善的一个。蒋松一见他,立刻笑道:“江师叔,你来啦?”
江明月也是微微一笑,走将过去,不曾想那两名坐在地上睡觉的弟子,虽然在睡,但也睡得并不深沉,听觉甚是灵敏,迷迷糊糊听到“师叔”两个字,以为是门中哪位辈份高的长辈来巡查,立刻吓得箭似地窜了起来,喊道:“师叔?哪位师叔来了?”
江明月与蒋松见到他二人这副怂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两人听到笑声,神志清醒了过来,见来的是一个年纪比他们还小的弟子,哪里是师叔辈的人,便有些生气,其中一名身材略胖的弟子喊道:“喂,你是哪门子的师叔?过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把我和师弟吓一跳,蒋松师侄,他是掌门座下的弟子吗?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蒋松说道:“回禀王左师叔,他正是掌门座下首席弟子江明月江师叔。”王左听他一说,倒有些肃然起敬,想不到这小少年小小年纪,倒成了掌门的首席弟子,而他只是一个仙鹤堂的普通弟子,可是连掌门的面也难以见到一面,于是语气谦和地说道:“江师弟有礼了,我是仙鹤堂弟子王左,他是我的师弟向右。”说完,指着他身旁另一名高高瘦瘦的弟子。
江明月听了心里想笑,这两人名字也忒奇怪了点,一个往左,一个向右,竟还偏偏成了师兄弟,不过还是忍住没有笑出来,一本正经地道:“王师兄好,向师兄好。”他和仙鹤堂的弟子接触较少,只是听说这两年仙鹤堂发展得很是兴旺,堂中弟子甚多,人才也是不少,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年轻的弟子。
只听向右笑道:“江师弟年纪轻轻就成了掌门的首席弟子,想必定有过人的天赋,怎么还会派到这里来守夜?”语气中颇有些轻视之意,自然是不相信他真是掌门弟子。
江明月一怔,一时难以会意他说这话的用意,又不想说自己是受罚才到这里来的,只能含糊地答道:“是傅师兄派我来的。”
王左和向右听到“傅师兄”三个字,脸色都是轻轻一变,相顾看了一眼,王左道:“原来江师弟跟傅师兄要好,怪不得能投到掌门座下当弟子,想来是傅师兄举荐的吧。”
江明月苦笑一声,道:“不敢,不敢,我只是跟着傅师兄学艺而已。”向右眼睛忽然一亮,惊诧道:“江师弟是跟着傅师兄学艺?那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傅师兄在我们这一辈的弟子中那可是万中挑一的佼佼者,一手‘乾坤回转剑’得到掌门的真传,这两个月韩师姐初学剑法,不过得到他几日的指点,就已胜过苦练剑法几年的师哥们,江师弟能跟着傅师兄学艺,真是令人羡慕。”
王左听到师弟这么一说,也向江明月流露出歆羡的目光,面对他的神色也越渐柔和。
此时守夜的四人中,只有站在一旁的蒋松辈份最小,他一直不敢说话,这几日他一直和另一名师兄陪着这两位仙鹤堂的弟子守夜,这两名仙鹤堂的弟子,见他和师兄辈份比他们小一辈,就不爱搭理他,有时说话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所以蒋松也就不太和他们说话,免得被他们出言奚落,自讨没趣。
今日,师父把江师叔换来同他一起守夜,他心中振奋不已,心想:“这样你们仙鹤堂弟子便不敢瞧不起人了吧。”这时,又见他们夸赞师父武功了得,更是开心,果然江师叔来了就是不一样,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沾沾自喜了,便也壮着胆子说:“我师父的武功一向了得,江师叔跟着他学艺定会进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