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聚精会神,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顾杰,要看他如何出手,只见顾杰笑道:“刚才曾师弟让了你三招,我是他师哥,理所当然也要让你三招,你就像刚才打他一般来打我,看我是如何避开你那一招‘横扫千军’的。”
江明月哼了一声,心想:“以大欺小,还说理所当然,真是不要脸。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你想好了应对的招式,还让我使,岂不是中了你的圈套。”
当下也不说话,直冲过去,右掌斜劈而下,使得却是一招“金刚掌法”,顾杰轻轻一笑,说道:“倒还挺聪明。”说话间已从容不迫的从他掌下穿了过去。江明月见他避开这一掌,避得极为的微妙,就是刘师兄也未必有这样的身手,心想:“这顾杰果然要比曾不凡高明得多。”当下更是不敢大意,又是一招掌法向他面门扫去。
顾杰腰身轻轻一弯,已转到他的身后。这一掌,江明月虽练得不够流畅,但出手也很迅捷,想不到他还是能似慢似快的恰巧避开,显然他在轻功这方面已有了一定的造诣,这轻功需要内力的辅助,江明月对于内功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所以见他脚步轻灵,倒微微有些纳罕,不明白他使的是什么功夫。
他一分神,手脚就慢了许多,第三招掌法更是触不到顾杰的半片衣角。江明月大急,心想:“三招已过,不知他会用什么招式来对付我?”他连出三招练得最为熟练的掌法,想不到顾杰双手一动不动就能避开,甚至连他的身子都没碰到,心中便有些心灰意冷,从积极进攻变成了被动接招的状态。
三招已过,顾杰倏忽间右掌翻出,直向江明月的左肩拍到。江明月大惊失色,他不知如何躲避,慌乱中只能举手来挡。没想到顾杰掌法打到一半,突然变招,从掌法变成拳法,一招“有进无退”重重地击在江明月的胸口上。
这一拳可比江明月打曾不凡的那一拳要重得多。江明月力气再大,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小小的一拳不算什么,然而顾杰这一拳却使了三成内力,江明月脏腑受到震动,只感觉胸口如翻江倒海一般,踉跄倒退几步,才免强没有摔倒。
顾杰一招得手,甚是得意,笑道:“怎么样,服了吗?”
江明月捂着胸口看着他,眼神十分的倔强,呸了一声,怒道:“不服又怎样?”
曾不凡见顾杰将他一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又看他脸色苍白,显然已无力再斗,早已按捺不住,冲将过来,拿右肘在他后背重重一撞,喝道:“不服就打到你服为止。”
江明月受了顾杰一拳,已是痛得双腿发软,这时又被他这么一撞,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弯,双手撑在了地上,他咬咬牙,抬头向曾不凡轻笑道:“手下败将,还好意思说打我,你不过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曾不凡大怒,抬脚又朝他的肩头踢去,将他一脚踢得滚在了地上。
顾杰道:“还不服?想不到还有几份硬气,不过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只要你肯求饶,说一句‘三位师兄,你们武艺高强,我江明月服了,请你们饶了我’,我们自然不会再为难你。”
三人嘻嘻而笑,十分得意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江明月,江明月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曾不凡喝问:“你笑什么?”江明月道:“我笑什么你心里清楚,又何必我说出来。”曾不凡见他眼神鄙夷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在奚落自己刚才比武输招,顿时又觉得颜面扫地,走过去右手抓起他的衣服,举拳往他面门挥去。
他拳头刚要挥落,忽听“嗤”得一声轻响,左手被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东西击中,顿时感觉手碗痛得发麻,拳头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他心中一惊,窜起身来,四周扫视了一番,只见树林金光闪闪,清风徐徐,却不见有任何其他的人。
顾杰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啦?”曾不凡惊疑不定地说:“刚才有人拿东西打我。”
顾杰一听,也有些吃惊,问道:“什么东西,打在你哪里?”曾不凡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在我的手碗上,我感觉整只手臂都麻了。”
顾杰惊愕地问道:“有这么厉害?”暗中寻思:“这人能在暗中发射暗器,不足为奇,但是在大白天打出丝毫让人看不见、又准确无误地打到要打的部位,还有这样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当下也有些紧张,向周围看了看,只见四周除了树木与高墙再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却也看不出有何端倪。
韩子远原本就胆小,现在更是惊惧,连忙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小子毕竟是掌门一脉,也不要做得太过了。”
顾杰不去理他,朗声说道:“是哪位高手躲在暗处,有本事就出来。”
他话音刚落,忽然又是一声轻响,一粒黑黑的东西朝他肩头直飞过来,他还没看清飞来是什么东西,肩头已被击中,疼痛一直延伸到手臂,他惊怒交加,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一看,却是一粒黑色的小药丸。
韩子远与曾不凡凑过来一看,同声惊呼:“补气丸?”
这“补气丸”是千叶门寻常增补气血的药丸,千叶门的弟子几乎人人都吃过,而且大部分弟子都随身携带,要想从这粒药丸上猜到发暗器的人是谁,几乎是不可能的。
顾杰面色沉重地看着这粒药丸,虽然猜不到发暗器的人是谁,但能将这么一粒又小又轻的药丸打出这样的力道,在千叶门能有这样功力的不过寥寥数人,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喃喃道:“莫非是他?”
曾不凡问道:“是谁?”顾杰略显惊慌地道:“我们走。”
曾不凡与韩子远相互看了一眼,曾不凡道:“可是这小子怎么办?”
顾杰道:“今日暂且饶了他。”说着,率先沿着院墙往回走去,韩子远向来以顾杰马首是瞻,见他走了,也紧紧跟了上去,曾不凡却心有不甘,想着今日受这小子的折辱,就这样放过他,未免便宜他了,想过去再在他身上踢两脚,但又害怕那暗中之人又突发暗器,刚才那一下打得他现在还手臂发麻,实在不敢再去冒险,朝四周偷瞄了几眼,像感觉周围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一样,让他心里发毛,只能又朝江明月瞪了两眼,轻声道:“小子,算你走运,别再让我碰到你。”说完,一阵快步跟上顾杰二人的脚步。
江明月躺在地上仍是难以动弹,他感觉自己受伤不轻,身上有几个地方还在隐隐生痛,心里不停地在咒骂曾不凡三人卑鄙无耻,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也朝四周望了望,心中也是纳罕:“是谁在帮我?”转念一想,觉得这个帮他之人可能也是看不惯这三人的无耻行径,才出手想帮,想来也是个好人,当下也不去想那么多,双脚一瘸一拐的走到林子里,把要烧给母亲的香纸捡了起来,放在蓝子里,依旧往后山而去。
他来到后山,在母亲的坟头前上了香、烧了纸,想起母亲不在,留下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受人欺凌,不竟泪如雨下,他默默哭了一会儿,心里头那股顽强与倔强又涌了出来,擦掉眼泪,心想:“我一定要刻苦用功,把今日受的屈辱统统还回去!”他内心振奋,便不再觉得沮丧悲伤,抬头看见坟头上长着很多的野草,便起身将那些野草连根都拔了。
拔完了野草,他又在坟前坐了一会儿,直到将近午时才回去,回到师门,刚走进居住的院子,就听到尘烟在院子里喊:“明月,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上午。”说着,一脸兴奋地走过来。
江明月淡淡地道:“我到仙居冢去祭拜母亲了,今天是她的祭日。”
尘烟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听他说是去祭拜母亲,立刻收起刚才那副高兴的神情,见他脸上有些轻微的伤痕,觉得奇怪,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江明月苦笑一声,伸手在脸上一摸,若无其事的道:“后山的路比较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尘烟看见他躲闪的眼神,就已猜到一切,直接问道:“是顾杰与曾不凡他们打的?”江明月脱口而出的道:“你怎知道?莫非是……”他见尘烟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伤是顾杰与曾不凡所为,以为在暗中相帮的人是他,但转念一想,尘烟怎么能打出那么厉害的暗器,不可能会是他,所以话到一半又不说了。
尘烟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怒气顿生,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两个狗杂毛,以前欺负我还不够,现在又来欺负你,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加倍偿还!”江明月道:“是我不争气,打不过他们,以后我们尽量避着他们就是了,何必为这种人生气。”
尘烟恨恨道:“现在打不过,总有一天会打得过的,到时候就让他们好看。”
江明月见他还是这般怒气冲冲,实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做出冲动的事情来,便忿开话题,问道:“你刚才说找我,有什么事嘛?看你挺高兴的样子。”尘烟听他一说,这才想起心中的一件大事,连忙笑道:“对啦,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江明月看他笑得这么开心,也随意笑道:“什么好消息?”尘烟高兴地道:“师父答应正式收我们为徒了,从今日起就可以跟着他正经的学武功,你说这是不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江明月一听,又惊又喜,忙问:“真的?师父真的答应收我们为徒了,昨日还没听他说起,怎么今天突然就说要收我们为徒?”
尘烟笑道:“千真万确,我刚才亲耳听师父跟刘师兄说的,他叫刘师兄召集所有掌门弟子到长生殿集合,让我们在长生殿正式行拜师礼,吩咐我在这里等你,然后一同到长生殿去,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在这里等你快半个时辰了。”话虽是在责怪他,但语气中的开心与兴奋却溢于言表。
江明月立刻笑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到长生殿去。”尘烟搭着他肩膀道:“好,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