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赵无痕又道:“不是顾君威的儿子也下山了吗,他们也许是一路的,若是发现江明月进了莲花山庄便没了踪迹,到时事情传开,也是麻烦,总之留着他就是,若是发现他不老实,就把他关起来,不必急着杀了,再派两个人守着,他要是跑出来,别让他发现什么机密。”
江明月暗道:“机密已经发现了,再派人看守,岂不太迟。”悄悄站起,正欲离开,哪知忽然一飞虫急往脸上扑来,他随手一挡,却不曾想里面灯光透出来,外面的举动都可以印在窗户上,他一举手,正好手臂在窗户上一闪而过。
里面立时有人惊觉,冯主管喝道:“是谁!”说话间,似是已急速向窗户窜来。
江明月大惊,发觉手上刚好拈着一杖银针,也管不了会不会暴露,随手朝里面灯影晃动处射去,这“落雨百花针”他练得十分精准,尽管隔着一层窗户纸,也能准确的判断灯火的位置,一针发出,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便在此时,冯主管已破窗而出,一掌向他拍去,掌风扑面而至,但因为没了灯火,他便看不出江明月的样子,只能问道:“你是何人?”
江明月不敢贸然接掌,身形一闪,跃上拦杆,急速而去,隐没在黑暗之中。
他回到房间,犹自惊魂未定,怕他们过来察问,忙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连灯火也吹灭了,想不到等了半天,也没有见有人来,才稍稍放了心,这一晚倒是平安无事。
第二天清晨,有仆人送来早饭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子,江明月觉得奇怪,这哪里像对待一个必杀之人的态度,莫非里面下了毒?听说银针可以试毒,便从怀中拿出锦盒,拈出一杖银针,刚要试毒,便有仆人走了进来。
江明月一愣,很是尴尬,笑道:“这点心里不会有毒吧?”那仆人哼了一声,道:“爱吃不吃,公子有请,让你过去,不吃就跟我走。”
江明月赶忙拿起几块点心塞入嘴里,道:“公子是谁?他请我去做什么?”那仆人道:“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
江明月又吃了几块点心,这才跟着那仆人出了房间,白天看见这庄院,又是另一番场景,路过一片池塘时,随手将怀中一盒银针尽数扔进池塘中。
江明月进了房间,只见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且有淡淡幽香散出,赵无痕穿一身月白色衣赏,戴着青色小帽坐在外间,面色深沉,与昨日嘻笑浪荡的神态大不相同。
江明月走将过去,也一言不发坐了下来,看着他轮廓分明的样貌,实是有眼熟之感。
赵无痕所坐圆桌之前放着一杖小小银针,头尖尾粗,正是江明月所发暗器之银针,他向银针一瞥,问道:“你可认识这枚银针?”
江明月摇头道:“不认识。”赵无痕道:“昨晚我与徐伯伯在房中淡话,不想有人在窗外
偷听,被发现时,他用这枚银针将房中灯火熄灭,趁黑逃走,但这杖银针却因此留了下来,我问过严森,他说你会暗器手法,而且所使用的暗器就是银针,那昨晚不是你是谁?”
江明月从容道:“我向严森所发的不过是普通的银针,并不是这种。”赵无痕沉声道:“但严森说你用的就是这种,他曾亲眼见过。”江明月道:“那是他在诬陷。”
赵无痕双目凝视着他,良久之后,才道:“这银针与我关联甚大,若是你的,请你告诉我它的来历。”江明月问道:“与你有什么关联?”赵无痕沉吟半响,道:“此事不便向外人透露,你只需告诉我,银针到底是不是你的?”
江明月摇摇头,道:“不是我的。”
赵无痕眼神凌厉地看着他,忽然叫道:“来人!”话声一落,推门走进两个壮汉来,一声不哼的站在了赵无痕的身后,赵无痕右手一挥,道:“搜他身,上上下下仔细地搜。”
两个壮汉也不答话,径直走到江明月身前,伸手在他身上倒腾来倒腾去,弄了半天,并没有搜出一针一线。江明月倍感屈辱,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他说出银针的来历,不但关系到自己安危,甚至会连累到张慧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赵无痕见在他身搜不出有价值的东西,更是气愤,怒道:“把他带下去,关入地牢,先饿他几天。”江明月道:“公子,你有没有听过赵雪容这个名字?”赵无痕一愣,问道:“赵雪容是谁?”
江明月淡淡一笑,道:“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而已。”赵无痕道:“那你就在地牢里好好待着吧,想清楚了再来同我说话。”说着,哼了一声,掀开珠帘,往里间去了。
两个壮汉把江明月带到一间暗牢里,暗牢在山庄的最后面,依山而建,前面一条宽约五六丈的人造河流,过了拱桥便是暗牢的大门,门口有重兵把守,牢门由黑铁打造,便是推开也要费一番不小的力气。
进了大牢,里面更是潮湿阴暗,墙上每隔一段距离悬着一盏油灯,灯火摇摇晃晃,微弱不堪,穿过长长的过道,便只听得见嗒嗒的脚步声,过道尽头,东西两条道路,他们往东走了十来步,便到来一间牢房门口。
一名壮汉拿出一窜钥匙,开了牢门上的铜锁,将江明月推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了牢门,又将铜锁锁上。
江明月暗暗叫苦,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真是倒霉到家了,只见牢房十分狭小,四周都是铜墙铁壁,后面的墙上开了个汪窗口,却不见亮光透进来,地上铺着些稻草,稻草上一张破席,被褥又破又脏,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此外,在角落里还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油灯,却是连灯芯也没有,此等环境,实是配得上“牢房”两个字。
江明月长叹一声,往破席上
一躺,望着屋顶的铁板发呆,暗思脱身之策,想了半天,计策没想到,身上突然奇痒难当,他跳将起来,在脖子上一掌拍去,却是一只跳蚤咬了他一口。
他勃然大怒,想要开口骂人,又不知要骂谁,走到牢门口,手掌运劲,呼得一掌向前拍去,只听砰得一声,那铁门纹丝不动,江明月苦笑道:“我真是疯了,竟想以肉掌劈开铁门,可不是异想天开。”
回身坐了下来,慢慢地冷静了许多。
林清风自与江明月分开后,一夜思绪不安,想要去找他,又不知他人在何处,勉强睡了几个时辰,到了次日,有人给她送来了疗伤的药,她虽有疑心,倒也觉得不是毒药,服过之后,果然气息通畅了许多,胸口的疼痛也减弱不少,她向来人问起江明月的下落,那人答非所问,只说“好好待着便是”。
到了下午,还是不见动静,她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出了门,还没走出去,就有人将她拦住,不让她出门,她想要硬闯出去,又自知武艺不高,只能作罢。
如此过了几日,依旧没有江明月的消息,赵无痕也没有找过她,她再也忍耐不住,提剑冲了出去。
看守之人想要将她拦住,她两招剑法将他们刺伤在地,林清风惊诧不已,原本以为这两人多少会些武艺,因此出招既快且狠,没想到看似两个彪壮大汉,对她的剑法竟毫无还手之力,她惊呆之余,倒有些过意不去,连声抱歉,急步而去。
走了没多远,迎面看见赵无痕款款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中年汉子,赵无痕手拿折扇,锦衣玉服,一副潇洒风流的样子。
林清风无心欣赏他风流多姿的样子,挺剑向他喝道:“我的朋友呢?”赵无痕轻轻一笑,道:“林姑娘几日不见自己意中人,就有些坐不住了?可是他却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前两天就离开了。”
林清风一惊,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猜疑更重,叫道:“你胡说,他不可能独自一人离开。”赵无痕道:“你怎知他不会离开,我跟他说我看上了你,只要把你让给我,我就放他离开山庄,没想到他立马答应了,还说‘我与林姑娘不过是相识几日的朋友,她既报了仇,我也该回千叶山了’。”他模仿江明月的说话口气,竟也有几份相像。
林清风眼中泪水转动,手不竟有些微微颤抖,颤声道:“他真是这么说的?”赵无痕面色不改的点点头,怜惜道:“看你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他走了,不是还有我吗?”说着,伸手似是要去擦她的眼泪。
林清风长剑划过,削向她的手碗,厉声道:“你再轻薄无礼,纵使你武功再高,我也不会受你欺辱。”赵无痕右手回缩,左掌拍向她胸口,说道:“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那我们就较量较量,说好了,若是我赢了,你得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