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干净施黛腿上的血污,江白砚收回右手。
裙摆轻荡,晃过脚踝,惹来微弱的风。
施黛冲他笑笑,惦记着凶案,侧头转向另一边的叶晚行。
青儿正为她涂抹伤药,男子们有意回避。
管家谢五郎立在一边,颇为忐忑地左右张望,与施黛撞上视线,露出个惴惴不安的笑。
施黛注意到,他的右手在不停颤抖。
沈流霜也有所察觉,温声问道:“还好吗?”
“没事。”
谢五郎勉强挤出笑,抬起右臂:“去救夫人时,我手上沾了点儿血水。”
施黛定神望去,他掌心受血水侵蚀,血肉模糊。
百里青枝被吓了一跳:“嗳呀!怎么不早说?这得多疼啊。”
“没事。我们做下人的,皮糙肉厚。”
谢五郎腼腆笑道:“还是先给夫人疗伤吧。”
“我有多的伤药。”
沈流霜手腕翻转,掌心摊开,是个瓷白小瓶:“你用这个。”
谢五郎从善如流,忙不迭应下,不忘点头哈腰:“多谢湘小姐!”
这位谢五郎头一回出现,施黛对他毫不了解,难免好奇:
“谢管家和叶夫人什么时候遇上的?”
“施小姐。”
谢五郎记得她的身份,恭敬应声:“地狱变后,我没过一会儿便同夫人碰面了。”
他有些懊恼:“怪我,没护住夫人。”
说完这话,谢五郎打个寒颤,终于忍不住自言自语:“这鬼地方,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施黛把他粗略扫视一遍。
五官平平,剑眉长目,看模样,应有二十上下。
在幻境里,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施黛礼貌笑笑,状若无意问:“谢管家今年贵庚?”
谢五郎老实回答:“二十。”
二十岁。
放在十八年前,只有十二岁。
这……当不了斩心刀吧?
沈流霜接过话茬:“谢管家一直在百里府做事?”
“只做了两年。”
谢五郎在掌心涂上药膏,疼得龇牙咧嘴,勉力应道:“我与上一任管家是亲戚,他娘亲病重,举荐我来的。”
百里青枝见他疼出满头的汗,替他继续说:“谢管家办事从不用人操心,两年来,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顿了顿,弯眼打趣:“因为这,连亲事都没功夫去谈呢。”
谢五郎闻言微赧:“青枝小姐,别拿我打趣了。”
施黛了然:“青儿呢?”
“青儿是半年前来的。”
百里青枝咧嘴笑笑:“我帮二嫂选的。一群丫鬟里,她最聪明伶俐,很能干。”
纵观在场所有人,百里青枝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居然是最为镇定的一类。
连高大健硕的谢五郎都面无人
色,她反倒笑意如常,带点儿漫不经心的调侃。
半晌,沈流霜开口:“婶婶。”
她不傻,施黛看出的端倪,沈流霜自然意识得到。
在镇厄司当差多年,沈流霜习惯单刀直入。
如今百里族人惨死大半,她没兜圈子,开门见山问叶晚行:“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愧是流霜姐,够有魄力。
施黛在心里为她竖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