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氏纠结痛苦的模样,谢珝真嗤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着谁,她说:“说个简单易懂的,你入宫时所记载的名牒上,写了你是谁的女儿?”

钱氏痛苦地闭上双眼。

自己入宫的名牒上只一并记录了父亲的名字,而她自己,则是简简单单的钱氏二字。

她现在好像有些明白谢珝真的意思了,但更多的还是茫然,还怀着满肚子的火气:“够了!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如果只是想拿我做个消遣,那现在你已经消遣够了吗?!”

“不够啊。”谢珝真挑衅地笑着,“你都给我下药了,我就不能报复报复?”

她这不要脸皮的模样让钱氏愈发恼火:“你这不是没中计吗?”

谢珝真好笑地看着她:“你知道我是有个前夫的对吧?”

钱氏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满脸的疑惑。

“我前夫也给我下药呢,不过他出手可比你小心得多,也狠毒得多,用了慢性的毒药,想把我一点一点毒死。”谢珝真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在屋内踱起了步来,很是悠然惬意的模样。

“不过和这一次你给我下药一样,幸好我足够聪明,早早地发现了,才免过一场灾祸,对了,你晓得我那狼心狗肺的人渣前夫现在如何了么?”

钱氏不端着她那副说教姿态的时候,倒是有几分憨气在身上的,闻言她本能地摇摇头。

虽然谢珝真与武威侯府二公子和离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谢珝真入宫也是众人尽知,但对于武威侯府二公子的处置,钱氏还真是不知道。

毕竟只是一个不能承爵的次子而已,听说还是个不成武不就的惫懒货,毒害原配,但原配转手就勾搭上皇帝这件事情,没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人生高光了,要流传千古,啊不,对武威侯府二公子而言,怕得说遗臭万年才对。

“他被夺了恩荫得来的官位,叫陛下发配去边疆挖石头了,带着他那个宝贝心肝肝的外室,和两个媾合生的孩子。”这般说着,谢珝真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起来,浑似个情窦初开,刚刚陷入爱河的无知少女。

钱氏却看得浑身发冷,又想起新妃拜见那日,她在自己面前发癫的模样,愈发觉得这谢氏脑子只怕是遭了什么大病,又忍不住怨怪起武威侯府的二公子来——你挑谁做妻子不好,非要挑这个疯子!

既然跟人家成了亲,那就好好过日子啊!

非要为了个外室把人家逼得原形毕露,这下可好,你带着外室被发配边疆做苦力,这祸害却借着你这股“好东风”直上青云,都祸害到宫里来了!

“真真可怜哟~”谢珝真似假似真地感叹起来,“好端端的侯府公子,我这种贫家女寻常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尊贵人物,就这么带着那——么重的大木枷,脚上还扣着这——么粗的铁链子,要被压去边疆做苦工呢,啧啧啧。”

她越说越是开心,竟然像是小朋友向好闺蜜分享什么趣闻一样,对着钱氏比划起来:“你是没瞧见,他那细皮嫩肉的身子都遭罪成什么模样了,我没嫁给他的时候,就听说这人虽然行事有些不着调,但贵在出身好,又有一副好皮相,有好多小姑娘都乐意嫁给他呢。”

“他被押送离开京城的那日,我去瞧他了,脸色枯黄,双颊干瘦,这手上脖子上,还有那双脚踝上,全是被刑具磨出来的血痕子,上头还有苍蝇绕着飞呢,真是叫我心头畅快无比!”

谢珝真想起周庭的惨状,顿时就觉得眼前的钱氏都变得顺眼了不少,而钱氏则是被她的形容吓得瑟瑟发抖,一言也不敢出,就怕这疯婆子也要给自己上木枷,带脚镣手心里的小瓷瓶早已被捂热了,钱氏几乎快要忘记这件能叫自己“走得体面些”的东西了。

她当然是怕死的,但她也是可以为了家族的名誉自我了解的,可她从没有想过,生她养她的母亲,会是第一个催促着自己去死的那个人。

她是母亲的头一个女儿,出生时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哥哥,曾经母亲也是那么地喜爱过自己的,父亲也欢喜于家中多了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甚至亲自为她取名仙蕙

可后来,母亲又生了弟弟,妹妹,家中的庶子庶女也越来越多,逐渐的,钱仙蕙这个除了面貌之外,无一是处的女儿成了家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甚至因为她相貌越长越是妖冶,父亲母亲就愈发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起来。

都不必说兄弟们,与母亲长相相似的妹妹可以被带出去参加各家的宴会、踏青、烧香拜佛,可钱仙蕙却因着那副相貌,被锁在高高的小楼上,日日诵读女四。

就连家中团圆、过年,母亲都只许她穿着颜色灰暗的旧衣,脸上特意用脂粉画得没那么出彩,叫她坐在角落的位置上,而父亲呢?

他把女儿的教养全部交给了母亲,又被外派过好几年,父女再见面的时候,他竟然没认出这是自己女儿,只以为是家中新买来了年幼的伶人,笑着问钱仙蕙姓名年纪,而在得知了这美貌童女是自己的女儿之后,钱父便脸色大变,连连指责起钱仙蕙不规矩,这做派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丢他脸面,辱他清名!

在叫来母亲一通责怪之后,母亲脸色大变的同时,看向女儿的眼神里竟然带上了嫉妒厌恨,从此对钱仙蕙更加严厉了。

但彼时年纪尚幼的钱仙蕙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她只会乖巧地听从父母的安排和教导,期望着自己的听话能让父亲母亲更喜欢她。

而长大之后的钱仙蕙倒是明白自己错在有一张天生妖冶的脸孔,于是她在恪守规矩的同时,也开始如父母一样,憎恶起了那些个长相貌美,举止“不规矩”的女子。

可现在的钱仙蕙,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对着最最不规矩的那个女子发散自己的憎恶,她满心的茫然和麻木,攥着小瓷瓶,悄悄扯开了瓶塞,一抬手,一仰头,就要把瓶子里的毒药往嗓子里送。

谢珝真正是精神最亢奋的时候,她见状,眼疾手快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在钱仙蕙的痛呼,和宫人们惊悚地连连叫着“娘子”的声音里,瓷瓶摔在地上,里头的药水洒落出来,青砖立马被腐蚀了一片。

明白过来的谢珝真被夏至搀扶着,她抬手捂着心口,下意识地便说了句:“这玩意儿喝下去得多疼啊?”

钱仙蕙一愣,忽地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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