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半月之前,自号詹台亮的老丈带着几个仆从,来庄园借宿,内中有一个肥胖恶妇,来的人都叫他老母,不知怎么看到耿家闺女,要娶了去,耿庄主自然不能答应,不想老母硬闯香闺,说如果闺女不从,他便要将闺女的丑事说与诸人知道,闺女一气投井而亡,却被家仆看到,耿庄主气极,帅仆从捉拿老母,结果老母当着一庄人的面,将庄主老爷掏心吃了,那叫詹台的老丈,指示手下一伙人,显了原形,将耿石氏连带其他仆从扔进地牢,此后,几个年轻丫头,被那叫老母的每日自地牢提出,轮换间,渐都香消玉殒,先后咽了气。
“可恨这帮魔头,妾身等在这黑不见天的地牢内,吃喝拉撒无人照应,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耿石氏说到这里,涕泗横流,悲痛莫名,张替陵忙出言安慰:“这个叫做老母的,的确罪大恶极,已被张某当先毙命,夫人宽心吧。”耿石氏闻言,方觉心中仇恨渐消,忍了悲痛,又继续讲道:“有个胆大庄仆,欲要逃走,被看守的叫做刺猬尊者的吃掉了心子,掉下一大截身子,后来,后来被扔了喂狗,吃了个。。尸骨无存。”
耿石氏目中显出一抹惊恐,看了看张替陵,张替陵端然凝色,示意莫怕。耿石氏轻掠发端,复鼓足勇气又道:“后来,后来这波畜生又掠来左家集悦来客栈店主两个女娃儿,可怜如花似玉的容貌,两个长得如同一人一般,一个,一个已经咽了气。。。。。。,另一个幸喜天降恩人,保住了性命,方才。。。方才自隔壁爬出来求救。。。。”那主妇说到这里,又愤恨起来,停了话头喊那人群后面姑娘:“瑶瑶,你该好好谢谢咱们的恩人才是。”
“果然,原来地牢内烂侏儒扔上来女尸,却是这女子的双胞之一,怪道看去眼熟。”天赐移目方才所视女子,只见那女子低了头,轻轻移步至众人面前,屈膝跪地磕头:“谢谢恩人,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而报。”
天赐忍不住离座去搀扶,张替陵微一看,心中思道:“各花入各眼,随缘吧。。。。”
“快起来,快起来吧。”天赐站在那女子身前,欲待要搀扶,又觉不妥,连声催起。
“既然此间事了,张某也该告辞,诸位放心过活,这里诸恶尽都扫荡净尽。”张替陵站起来,安抚诸人,携了徒儿天赐便行。
“恩人慢走,能否送。。送小女回家。”伏地谢恩的瑶瑶忽然抬头出声。
天赐脚步立住,“师父,与人方便,好人做到底呗。”
“嗯,徒儿说的对,来,我们一路回去。”张替陵正视前方,头也不回,却见外面天幕上,星子灿灿,已经雨住云收,遥观诸天星宿,此时三更已过,一阵风来,衣衫摆动,精神为之一爽。
“起来,来,咱们走吧。”天赐又奔回去。
“谢谢恩人。。。。”瑶瑶抬头,瞥一眼天赐,复又低下头去,看着脚下地面。
天赐一呆,这番方才看清,这瑶瑶一张玉容,十分秀丽,面带泪痕,佛见也怜。
“走了徒儿。。。”张替陵脑后长眼一般,催促道。
“尊命,师父请。”天赐迈步,转头,却见瑶瑶紧跟着自己,冲她一笑,瑶瑶回以微笑,朱颜红如云霞,复低了头。
三人在诸人的连连感恩中,迈出院门,身后妇人帅了合府仆众,仍在身后远望。
三人踩着泥泞行了一会,瑶瑶自小深闺养大,也算养尊处优,却没走过这路,好几次险些栽倒,都是天赐扶住。
“师父,咱们,咱们不能走快些么?”天赐靠近师父低语。
“俄。。。。师父载的多了点,好吧。”张替陵一摇头,袖内五指按定五方,微微一转,轻轻一声:“疾。”天赐和瑶瑶眼前一花,接着下一脚踏上了左家集的石条大道,这时万籁俱寂,灯火俱灭,唯有远处悦来客栈的两串红灯笼在幌子旁边随风摇曳。
“师父,我们到了,这。。。”天赐哑然,瑶瑶懵懂。
“还是算错了方位。”张替陵一笑自嘲,实则今日一天内,先中阴阳二气丹之毒,尚未完全恢复,又在此后大战硬抗两记裂阳摧阴掌,力敌三妖,更动用天师秘法,引来天雷,炼化大魔头詹台亮,耗费巨大,身携长空,巨木栖梧,臭刺猬,指画虚空,缩地成寸,只是累了一个筋疲力尽,结果又多了一个瑶瑶,这番跋涉,虽在掌指之间,实则动用无穷力量。
无奈徒弟面前,总要顾及师父颜面,一边摇头,一边迈步往前。
不一刻三人进了客栈大堂,却见大堂内几个差人仍在喝酒,瞥见三人近来,呼啦啦站了起来:“站住,你们几个哪里来的?”
在柜台后打盹的伙计闻声张目,看见二人身侧的瑶瑶,立时一喜:“几位官爷,自己人自己人,这两位是住店的客人,这一位姑娘,是我们东家的千金,前几日失踪了,这番回来,定是两位客人的功劳。”那伙计奔出柜台,揉着眼向二位官差解释。
“几位官差大哥,我家店伙哥哥说的极是,正是这二位恩人搭救了奴家,并带奴家返来。”瑶瑶迈步施礼,口齿清晰。
“奥。。。”当先差人满口酒气,拿目光盯着瑶瑶看了好一会,嘿嘿一笑:“啊,如你所说,那这二位是见义勇为的侠士喽,小的玉津县捕头牛不二,来,两位,不,三位,过来一起喝一杯如何?”牛不二醉眼歪斜,打着酒隔,双眼盯着瑶瑶。似乎一双眼睛,便要长出手来。
旁边三四个官差立时起哄,诸人眼睛围着瑶瑶浑身上下,便如围观看戏一般。
“几位官爷,小姐失踪多日,也该见见家人,不如。。。小的陪您喝吧。”那伙计在一旁插言道。
“你算老几,老子在这里刀头舔血,啊。。。。知道吗?今晚还折了都头赵龙,赵龙,啊。。。。老子为了什么?牛不二一掌将店伙计推了个趔趄,手里指指点点:“若没有你们这点破事,老子,老子的把兄弟赵龙,也该在这里一起喝酒才对,若没有老子,老子,呃。。。”牛不二打了一个酒嗝,天赐一张脸阴云密布,张替陵微微攥住手腕。
“没有老子,没有这帮兄弟,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你们镇上又得丢。。。丢一个姑娘,那姑娘折了我赵龙兄弟,呜呜。。。兄弟们扛她回来,是不是,是不是,兄弟们,比这二位如何?如何?”
牛不二嘻嘻哈哈忽然又哭两声,唠唠叨叨,天赐大约知道了,被臭刺猬削了脑袋的叫做赵龙,是玉津县的都头,师父凌空擒妖以后,那被掳走的姑娘,被这几个人又背了回来,想起黑夜里,几个差人纵跃奔驰,擒拿贼人,倒也不坏。面上气色渐变缓和。
“你,你看什么?难道大爷。。。哎吆。。。。”牛不二说的兴起,看见天赐冷眼相向,心中火烧,又在美女面前,更要逞逞威风,弹指指着天赐鼻尖嚷道。不想天赐变色,探手攥住牛不二食指。微一用力,牛不二吃痛,勃然作色,哎吆不绝间探出另一手去摸佩刀,身后几个官差仓啷啷拔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