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渐囔。
苍莽枯寡的黄土,一片寂寥。
只是萧萧疏疏,有几处挺立的碑葬。
何解风的灵魂,无以被安放在天安山上,便辗转了几番,才在离隽永城两三里地的西屏村的荒郊,寻了如此一块土壤。
偏僻也好,未必有盘龙活水的绝佳风水,却也讨来了不被打扰。
偶时,才会看见一个少年牵着一匹黑马,怀中抱剑,默默地踱到墓旁。
现在,这个抱剑的少年自然又来了。
剑冥抱剑,凝视着苍穹,那一拢拢的烟云雾罩,将天下遮掩得看不真切原本模样。
剑冥喃喃地道。
“老何,你做梦也想不着,我见到谁了。”
“就是那个你一直想窥见的孟卿衣,我见到了。”
大概是同为用刀,何解风从来对于江湖上传说的五把刀俱有向往,三年前投奔墨雨堂,一方面是为了让吕慕青将剑冥收下,一方面却也想和“快刀卿衣”可以结交。
只是那时,孟卿衣已落入了大牢。
所以何解风也便只有唠叨。
剑冥道。
“我见到了。正如你想象的那样,丰神俊朗。”
“特别是夺我剑的那一招。”
“说来惭愧,只一刹那,我们近在咫尺,却连什么反应都无能有,连终究是如何被夺去了剑,也无法知道。”
“偷天换日夺剑式”,剑冥自也是听过,但身历其境中,只觉得一阵炫目,孟卿衣的动作突然模糊,也像罩在了茫茫雾中。
涣散的目光再度聚焦,孟卿衣已对杜八指出招。
剑冥感慨着摇头。
“那样的人,我实在比不过,你也实在应该见见。”
随后,目光不禁黯淡了。
剑冥伸出手,静静地抚摸石碑,锥心刻骨的凉迫得其忍不住又褪了手。
于是剑冥笑了笑,很难看的那种。
于是剑冥继续说。
“老何,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
“残空,就是那个……将你……他受了重伤,被青花楼的人打伤。”
“而青花楼,也开始向我们动手了。”
剑冥不由自主地冷笑。
“居然让我们搬出隽永城,岂不是痴心妄想!”
墨雨堂招募的子弟,无论来自大荒何处,头两年都要在隽永城内接受严苛的筛选和训练,随后才依品性和能力发放于大荒各地,所以说隽永城是墨雨堂子弟的根,一点也不为过。
人们可以飘摇,人们可以沦落,人们却不可以忘根。
剑冥还能活,除了何解风的放过,也得了墨雨堂的收容。
所以即便是灭亡,剑冥也不会退让。
“明天,就是死战。”
剑冥愈发抱紧手中的剑,一字字道。
“这三天里面,我苦练了半招,只要能施展得开,我有信心,无论遇上谁,即便是对面那个五把刀,也能拼得两败俱伤。”
这半招叫“天地玄华,破血成杀”。
这半招无论使剑用刀,都能发挥功效。
这半招原本就是剑冥的家传绝学,只因为过于霸道,曾被祖爷爷撕毁,却是祖父极艰极难,才残留下了一半。
何解风在时,一向不准剑冥学习此招。
剑冥笑了笑,依旧是难看的模样。
“明天如果不幸,我就在你身边住下,搭个伙做个邻居也好。”
没有人回话。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凛冽的风涛。
剑冥握紧了拳头,拳头下,是那柄伴随至今的长剑,长剑有锋,冷锋。
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