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珠无趣的转身走开,从侧门走了出去。外头光不似屋里温和,甫一出来,反射性伸起了手,挡在眼前。
在这个物欲纵横的二十一世纪,她作为一个喜好修身养性的有志青年,从小苦读琴史,苦练指法,苦记琴谱,除了可以在店里忙的时候帮她的亲爷爷给客人做解说外,毫无用处,她怎么也弹不出一首曲子来,凡是能弹出来的音节,也只是传说中带着强悍攻击力的魔音。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阻挡我!”宋凝珠举起双手大喊。
忽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大街上呢,虽不是特别繁华的正街,但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尴尬的四处看了看,还真的有人停下正莫名其妙的盯着她。
却有一个身形肥胖的人挽着竹篮向她走来。
开口便道:“这不是宋家女儿吗?怎的不好好守在闺中,如此大喊大叫,有失风化。”
宋凝珠挠头傻笑不语,片刻后才觉奇怪,一脸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见了鬼一般,支支吾吾说:“张……张阿姨!”
她惊恐倒不是因为见到这个人,只是今天这个人有点奇怪。张阿姨作为她家琴行的老邻居,是个独自在商业街杀出一条血路的服装店的老板娘,给人的形象都只能用粗鄙,彪悍来形容,年近中年的单身女人。然而今天,糊了一脸的妆不说,还挽了头发,戴了钗,穿了一身,古装!?
是在帮剧组跑龙套么?
“哈哈,张阿姨好啊,你干什么呢,穿这样。”换手继续挠头。
张阿姨眉一扭,又是嫌弃又是不满的瞪着她,语重心长的说:“女儿家第一要知礼守礼,服从家教,你这般出来抛头露面,传出去坏了名声,将来可是没法相得好人家。”
“哈哈哈……”宋凝珠憨笑,不语。
这是在向她这个新世纪的美少女宣教封建思想吗?龙套入戏这样深?
“宋老爷子怎么也不管管你?大白天的出来乱晃。”她晃着身子,对她这朽木越看越不顺眼,两指拎起她的衣袖,一脸便秘的表情说:“看看,看看,这穿的什么东西,漏胳膊漏腿的,真是放纵!”
彼时车轮缓慢滚过水泥石板的过道,车檐下挂着金铃的红色流苏发出好听的声响,人群自动退避两边,给那辆车让出一条路。张阿姨连教化她都不教了,忙不迭的跑了过去,在人群后着急的来回寻找空隙。
“呼——”
她低头抹汗,幸好那车出现,或者她还真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子,不禁感叹,剧组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那粗壮的的身影上蹿下跳,腰间的肉一颤一颤,看起来怪好笑的,穿的那身深红的褶裙却很有韵味,量身定制般,她欣慰的笑笑,挺喜欢看到这样子的她的。
车铃轻摇晃,悦耳如丝竹,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大概因为这样,围观人群都渐渐安静了下来。凝珠弯着手指像是停在弦上,想着那铃声可比她的琴声好听不知多少倍,眼睛渐渐合上,小声嗯了一声,不对啊……
什么时候,二十一世纪也掀起龙套热了,一路看去,各式各样的服饰,款式都不带重复,形制也各有特色。最奇怪的就是那大道上的车,那是一辆刻着松鹤展翅图,扇叶小窗后白色轻纱隐隐约约,强壮高大的双驾赤马,完完全全不属于现代产物的马车啊!
更惹人注意的,那辆马车里面座的还不是人,是一架琴。
可路边的人嘴里议论着的,不是年轻貌美,倾国倾城,风情万种的女子吗?
精美的桐木琴安安静静坐在马车内,一晃神,好像真的也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黑色长矛凭空刺来,又快又狠的穿过琴身,那琴裂成两半,凝珠心口一紧,仿佛那长矛是戳在自己心口,紧接着,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哎哟!老头子的腰哟!”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