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巴里看上去有点失望。“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们这里还有谁……”
“是啊,”这个问题显然让李德也很是头疼,“不是苏珊,小吉的年纪又太小了。能找过的人,好像差不多都找过了吧。”
几个人互相对望着,都无奈的不停摇头。
“那个‘预言者’会不会有可能搞错了?”皮特问。
李德摇头,嘴唇朝宅男一努:“呶,连他身上有印记就说对了,我觉得没错。”
宅男质问他们:“你们的朋友里面明明有女人,干嘛非要我来看什么胎记!”
他这么一问,巴里跟那几人的视线都移到了他头上。巴里更是坏笑着说:“当然还有别的想法嘛。就是想让那姑娘顺便电你一下,多半能激发你一些潜力。还有你现在这发型,真的相当不错!”说完最后这句,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见他们神情古怪,宅男下意识抬手往自己头上摸去,手一碰就觉出自己头发根根竖起,爆炸式地指向四周。自己现在这样子,看上去多半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只落得哭笑不得,两手乱抓着朝自己头发撒着气,可它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服帖下来。
李德笑过以后,脸上又有点担忧:“那孩子以前受过不小的伤害,对男人一直都相当戒备。眼看她这就越来越大了,我们做朋友的也在帮她的终身大事操心嘛……”
操心就是这么个操心法?宅男可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她对你可不戒备啊。”巴里一语道破真相。
“你懂什么。因为我已经有苏珊了,所以她才不怕我。”
“也不戒备我。”本粗着声音插口说。这回,所有人都的目光都转过来瞧他。粗壮、笨重、浑身的组织器官都由石头组成的本挥挥手:“别那么认真。只是说句冷笑话。”
克拉克稳重优雅的蓝红身影飘在窗口,柔声提醒这帮人:“教授醒了。各位,都回自己岗位上去。”然后他转身继续悠悠升腾上去。
巴里埋头扛起宅男,又风驰电掣把他送回原来的房间、放到床上。宅男满头乍起的头发没办法掩盖,也只能这样。巴里吃吃笑着跑远了。
没过多久,教授就来了。他要宅男帮他扶着轮椅,搭电梯下到三楼去。——老人没对宅男的“新造型”发表任何看法。毕竟他想知道什么事,也不需要亲自开口问。任何人心底掩藏的秘密都逃不过他的脑波探测。
出电梯,就来到宅男曾经被囚禁很久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陈设布置,他都十分熟悉,重归故里的感觉。终于可以不用在别人的监视押持下走动,经过路旁的守卫们时,他们还会依次立正低头给教授行礼;尽管并不是对宅男,他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飘飘然。
经过宅男自己的3001室、班纳的3002室,教授叫他在3003门口停下。身边这两个房间,埋藏了他太多的苦闷跟抑郁,哪怕现在经过这里,他心里还是会有股难掩的蠢蠢欲动的泪意。
有些事,有些人,你都以为已经经过了,不会再想起了;可不知道哪天,那片深藏心底的记忆、那团刻骨铭心的感觉,就会连半声招呼都不打地不期而至,让人在悲哀无望的思念里沉沦、沉沦……
教授让看守打开牢门。映入人眼的,先是地板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几排扑克牌。一个须发蓬乱的囚徒蹲在扑克牌后面,埋头对着门口,苦苦思索着什么。
宅男住在3002的时候,曾经想跟他打招呼接近他,被这个人生冷的拒绝了。原来他一直都窝在屋里摆弄扑克牌,整个月下来难得外出放风一两次。
教授驱动轮椅,前行一段,开口问道:“现在,算出什么了?”那口气听来带着明显的亲切跟尊重。
那人并不抬眼睛,抱着头自顾自嘟囔着:“怎么会这样……这种卦象,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说呢……”那人好像遇到不小的难题,话音饱含难以释怀的纠结,“说他是吉兆,从另外一边看又是大凶兆;可如果说他是凶兆,从这边看又是大吉兆。我算命算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一次卦象像现在这样的!”
“我觉得,我们真的遇到大麻烦了!”他终于抬起了头,半张脸都埋在一部乱蓬蓬的胡子深处,眼窝深陷下去,神情看上去说不出的愁苦。
“这是‘预言者’朱万。你们曾经是邻居。”教授介绍说,“这个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光环者’。”
那‘预言者’朱万用浑浊眼神静静望了宅男好久,最后缓缓说道:“我一直都在躲你,终于还是没躲过。你还是来了……”
他一张嘴就是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让宅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研究院里面,还敢再出现更奇怪的家伙么?宅男不禁这么想着。
教授于是接过话头,帮忙缓解宅男的尴尬:“以朱万的能力,他可以预测到自己周围十分钟之内会发生的任何事情。这能力给他提供了很多方便,有时又会让他自己很痛苦。因为他只能预测,却无法改变。所以最后他选择把自己封闭起来,尽量少接触到外界的东西。”
朱万动手,将地上的牌一张接张收起:“预测十分钟之内的事,我不需要借助这种道具。我摆这些牌,是在预算一个未知的未来。这个未来的时间并不确定,有时是十天半个月,有时会很久很久。就好像这次的结果,它给我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后果太重大,还是因为它到来的时间太紧迫……”
他把地上最后一张牌收在手心,双手合十捧着那副牌,放在鼻前,默默祈祷很久。接着毅然站起身,走到抽水马桶边,毫不迟疑的把牌统统丢下去、按动冲水按钮。
“你打算,以后不再算了?”教授慈和问道。
朱万盯着马桶里的水涡,深深叹口气:“已经没有什么好算的了。这次的征兆一旦实现,要么就是前所未有的大解脱,要么就会是……灭顶的大灾难……”
“谁都躲不过。”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