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睦手按长剑站在城门一侧冷冷看着迎面而来之人。
他的心情此刻很差,刚才下属回报,那人在数十人马的追捕下回身瞬发两箭,将头两匹马一箭贯目射杀造成混乱后从容离去。
还有他们拿回来的两支箭矢,那种精铁绝非平凡之物,就算是他都从未见过,这更加印证了他觉得那人非同一般这个想法,按说本该为一到云中就碰到此人感到庆幸,没想到现在却变成这种局面。
如果当时自己不计身份也去追捕,结果恐怕又不一样吧?
王睦暗叹长气,敛神冲迎来之人拱手不冷不淡道:“数月不见,君侯风采更胜往昔,王某却天生劳碌命,这不奉了陛下之命来此捉拿要犯。”
陛下?王莽?秦慎瞬间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不能自已,来不及多加思索连忙倾耳细听。
“要犯?!”那君侯惊讶中竟是忘了客套,“需要王执法亲自出动抓捕的要犯,来头恐怕不小吧?”
只听那王执法冷声道:“此乃机密,恕我不能相告君侯。”
君侯呵呵一笑:“既是机密,我当然无意探听,不过搜车一事可否通融一二?要知……”
王执法冷哼一声,打断道:“绝无可能!”
“那……”那君侯沉吟片刻,“那我先去与匈奴使者商议一番如何?”
再无动静。
片刻后那君侯跟人解释的声音传入耳内,躺身马车的他心中焦灼却又无可奈何,这才惊觉行此险棋未免太过草率鲁莽,以致如今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中而只剩下寄希望于匈奴使者予以拒绝一途。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年轻稚嫩!
想起今日的昏招连出秦慎懊恼不已,然而这有什么办法,他也不过是个后世生活优越没有经历太多世事磨练的大四学子罢了,人生地不熟的能够拖延到现在已是殊为不易,又如何能做出逆天之举?
唉,自怨自艾于事无补,还是未雨绸缪好好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吧,待会就算被捕也能更好应对不是?秦慎自嘲着思量刚才那两人的对话。
方才那寥寥几句谈话对别人来说或许稀松平常,然而对他而言却是信息极多。
从那王执法的话中可以得知,追捕他并非因为怀疑他是探子,而是奉了王莽的机密要命前来抓捕罪犯,那这一切发生他身上,究竟是一场误会还是真的冲他而来?如果是前者还好说,但是假若是后者,那——
那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王莽如何知道他在这里?王莽又为什么要杀他?就算因为他是穿越者,那王莽又凭什么知道他是个穿越者?难道还真有水晶球预知前后事不成?况且就算是穿越者也罪不至死啊!一个个疑问抛出,让他觉得这个命题完全不能成立。
可是,那丝毫没有犹豫的杀意又作何解释?只要那王执法但有半分怀疑,就不该露出那种眼神,除非他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狂魔。
不过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王莽此人虽然反复无常,平生干了不少稀奇古怪之事,但是他对百姓的本心历来很好,他绝不会容许一个胡作非为的臣子身居要位。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这边似乎已经商量出结果,只听一把口音极不周正的男声道:“既如此,那就……”
完了!秦慎心沉谷底。
“阿翁!”
陡然的打断让他紧绷的神经刹时一松心中复又升起希望,这才发现原来少女一直在他车旁,只听少女振振有词道:“阿翁身为右骨都侯,若是随意便让汉卒搜车,知者可谓阿翁乃是易于相与之人,然不知者却恐言阿翁乃懦弱之辈,况且阿翁乃身负单于使命前往长安的使节,若是如此随意让兵卒搜车,却又置我匈奴以及单于颜面于何地?”
掷地有声!
秦慎几乎忍不住想要击节叫好,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少女居然有此种心思这般计较,还未来得及再为她赞赏几句,只听少女又小声嘀咕道:“哼,让我的妖妖害怕一路,还要搜车,休想!”
这——
巨大的反差让他哭笑不得,一时间连紧张的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车外少女的父亲没有出声,倒是那君侯犹豫起来,沉吟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