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山野间,几乎只剩下马蹄疾驰的声音,偶然有动物仓惶逃窜,勉强打破一路的凝重。
钟迟迟将他的大氅拉开一角,探出半张脸,瞬间山风扑面而来,凛冽如刀割,疼得她“嘶”了一声。
声音未歇,就被他按了回去。
“老实点!”他淡淡道。
钟迟迟嘻嘻一笑,娇娇地说:“有点闷呢!”
外头虽然冷,可她全身裹在他的大氅内,背后就是他热得烫人的身子,一点也不觉得冷。
李长夜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管她探头出来了。
夜色沉沉,暗得十分彻底,只凭间隔的火把照明方向。
火光间隔的距离接近相等,有序地散在黑暗中,犹如星子坠落,这样紧迫凝重的气氛下,她看着看着,竟觉得格外的宁静美好。
“陛下……”钟迟迟软软地唤道。
“嗯?”策马疾奔时,耳中灌满山风,原本是很难听到别人说话的,但他们同乘一骑,前胸贴后背的,说话声仿佛直接借由身体传来,格外清晰。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她撒着娇问道。
地光出现到地动来袭,究竟差了多少时间,没有人能说清,也许他们能及时离开山区,也许正好被滚落的山石埋住,就是有再高的武功也无济于事。
“不会!”李长夜毫不犹豫答道。
钟迟迟嘻嘻笑道:“陛下这样抱着我,便是死了,我也欢喜!”
李长夜冷哼一声,道:“朕可不欢喜,朕还没****,都不许死!”
钟迟迟听得咯咯直笑,抬头亲了一下他略有胡渣的下巴,道:“陛下怎么不问我如何知道地动?”
李长夜故意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道:“朕的迟儿什么都知道!”
钟迟迟边笑边躲,道:“陛下出现时,天际有霞光,那其实不是晚霞,是地光——”
“霞光如匹,没于地,则有大地动!”说到这里,钟迟迟也笑不出来了,“至少剑州一地,难逃此劫。”
“难逃便难逃!”李长夜淡淡道,“这是天灾,非人力可扭转,能保住这万余人,朕已经很满意了!”
他虽然说得冷漠,钟迟迟也听出了些许沉重。
这场灾难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眼下的避难和事后的救灾。
还有长安。
他身在蜀中,又逢重灾,长安本来就有许多居心叵测的人,得到消息后,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乱子。
钟迟迟也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下来。
他突然抬手,往她脸上胡乱按了按,道:“有朕在,还轮不到你担心,跟朕说说之前的事吧!”
钟迟迟乖巧地“嗯”了一声,徐徐地说着,说到一半,突然问道:“陛下怎么来得这么快?十二个时辰还没到呢!”
李长夜嗤笑一声,道:“朕只说让你十二个时辰内回来,又没说朕要过了十二个时辰才去找你!”
钟迟迟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讪讪问道:“那陛下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李初走后,朕就点兵出发了!”他冷笑一声,“这厮真是皮痒了!看朕回到长安怎么罚他!”
钟迟迟吃吃笑了起来。
“你也别笑!把自己伤成这样,也要受罚!”他冷哼道。
钟迟迟委屈:“我没怎样啊?都是轻伤!”
他哼了一声,没应答。
“陛下——”钟迟迟讨好地说,“陛下来得真及时,救了我……”
“放心!(这里还有几个字不敢写)”他似笑非笑地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