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字排成竖排,由“师”到“天”,像五座大山一般朝野人压去。

野人骂道:“你居然来真的,这不是欺负小孩子么。”

他惊愕归惊愕,然手中动作却毫不停歇额,用尽全身力气一鞭劈去。

但鞭势被阻,力道反弹而来,震得他虎口发麻,疼痛感直逼心田。

他赶紧移动方位,步履缥缈,如梦似幻,快若闪电。

可那五个金色大字却如有了灵魂一般,穷追不舍。

野人破口骂道:“他妈的破‘师’,何为师?”

生掐了手决,泰然自若,哈哈大笑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

野人闻言不退反进,答道:“老子不信,学来的东西,哪有高低之分,不过时间先后罢了。”

他大吼一声,突然屈膝,双足着地奋力向上一跃,翻掌直面师字,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度。

其心中无惧神魔,又何况一个师字。

再者他轮回以来,从无师,也无师者教过他,可见师字在他心底是没有分量的。

生对师字的解释说的是一个朴素的道理,偏偏这样的道理无法让这个放养的野人信服。

只是那金色师字气势磅礴,堂堂正正,仿佛明察秋毫,能勘破尘世间的一切虚妄。

仿佛标杆,使万灵仰望;仿佛规矩,众生皆不可逾越。

野人躲无可躲,心中翻江倒海,狠一咬牙,计较道:“此字辉煌大气,但其在意不在力,我心如磐石,焉能蒙此业障,既然躲无可躲,不如拼个玉石俱焚。”

思及于此,猛地一鞭劈去!

“轰!”

陡然间那师字爆碎,化作虚无,一阵山风袭来,生长发飘飘。

原来这生所写的这个“师”字果如野人分析的一模一样——降龙伏虎,重在教化,此字直指人心,在于对道的引导和影响。

野人解了师字,突然心如明镜,忽有一种通透之感,那感觉真实而缥缈,意会得到,却无法抓住……

殊不知他才松了一口气,又见“亲”字压顶而来,且力道之大,已是师字的两倍。

野不敢大意,赶紧迈步狂奔,身形变幻之中,突然倒地睡去。

然睡梦之中,那剩余的四个字却也跟着进入他的梦里。

其间“亲”字首当其冲,其力道看似凶猛,却使人无形之中感到温和,野人喜欢这种温和的感觉,好像曾在哪里遇到过,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恍惚之中,便又在梦中睡去……

越到后来,野人进入的梦境越来越深,由两重变作四重,四重变作十重,一直到了三十三重梦境之中。

可那剩余四字仍旧穷追不舍,咄咄逼人。

野人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苦海上的红日也暗淡下去,他口吐鲜血,不由得长叹一声,破碎掉重重梦境,从睡梦之中醒来。

“是我输了,我愿听你的道理!”

野人垂头丧气道:“不过我本事不到家,此番是凭实力输给你,却不是我真真就输给了你。”

生收回神通,笑道:“不服么?”

野人道:“不敢,说好的生死不论,又更何况服与不服!”

生道:“那便是服气咯?”

野人冷哼一声,答道:“凡世间道理,需经实践检验方能辨别真伪,你的道理不一定都是对的,但我愿意随你读!”

生哈哈大笑,欣然道:“你本来就是个读的好料子,从明日起,你随我修行!”

野人心中暗暗计较:“等学会了他的本事,我把太阳造得更大,把力量攒足,揍他个鼻青脸肿。”

生见他愤愤不平,也不气恼,递给一粒丹药道:“服下罢,你用力过猛,阴阳不调,精神血气败坏不堪,时日久了,会伤及根本的,根本没了,道心也就碎了。”

野人一口服下,颓废之势闪电般好转起来……

乌鸦躲在葫芦树上,悄悄对花蝴蝶说:“看清楚了么,你学了几招?”

花蝴蝶颤抖道:“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乌鸦道:“看来野小子传我等的无名无相决实在低端得很,你看他在生手中还走不了十招就怂了,居然装睡,太傻了。”

事后,生老神在在,教诲道:“小子,今日教你第一招,打架必须有格调,你记住了么?”

野人纳闷道:“你不教我读?”

生道:“和尚没有教会你行走的本事,我来教你,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今日你只迈出了第一步!”

野人仍旧不懂,但他装懂,了然道:“受教了——对了,你自称栾伯人,又说师父叫做剑圣人,这是什么意思?”

生没有答复他,闭了门,绝了凡尘俗世。

他心中惊恐不已,思索着:“我尽无法看透他的道心,其一生血脉奔放而狂野,仿佛不受这尘世间所有的道理和思维所影响,真是怪哉——佛王啊佛王,你们到底在为谁奔走?是操盘手还是棋子?你们的重托比命还大,我该如何操持?”

生越想越惊,后背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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