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她礼貌性的问候。
男人回过头来。
那轮廓分明的脸,少了几分青涩稚嫩,多了几分沉稳大气,熟悉的面孔,却又如此陌生。
这让叶向晚的心跳漏停了一秒。
“好久不见。”声音缓缓传到她的耳朵里,温柔而深切。“向晚。”
“您是有什么工作要和我洽谈么顾先生,”她顿了顿,继续用着礼貌而生分的话语说道,“如果没有,我就先去忙了,或者,您不介意的话,我叫我的助理过来,我相信她一样能满足您的要求。”
空气中弥散着尴尬的气氛,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时,听见他冷冷说道,“我介意。”他顿了几秒,语气突然又放温和,“我今天是来谈公事的。”
“谈公事?您在开玩笑么?我记得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并不是你啊?”她讽刺道,“呵,还是说你故意的,为了想让我难堪,把案子自己接手,然后想看看你认知里的叶向晚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是个傻子?”她苦笑着说出了恶毒的话来刺激他和她自己。她成功了。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顾衡的眼眸里流露出怒气,但很快的被他掩饰掉,像从未出现般。“你不是问我来干什么?要紧事的话当然有,”叶向晚见他从公包里抽出几张打着密密麻麻字的纸。
顾衡走到沙发前坐下,将合同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们公司打算与你们签约的合同,详细的都在上面了,你可以先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亲自和我详谈。”
“你先看,过几天再给我答复也行。对了,我的电话你已经有了,到时候直接联系我就行,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还有,我希望你过得比我好。”说完他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扬长而去,潇洒而又自信地体面离场。没有留下任何纰漏。
这个人一如既往的让人无法接近,可又有什么关系呢,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叶向晚的公司出来后,他从口袋里抽了根烟出来,点,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她眼里的恨意浓的几乎快要把他吞噬掉,就这么恨我吗?
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重逢会是什么样子,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居然连说一句好久不见的情分都没有了么。
以前追着他赶的那个小丫头不见了么,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如果他当年没有一走了之,如果他能早点明白并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如果这一切都可以重来,会不会他们现在过得很幸福呢。
想起来,他是怎么认识她的呢,学校的大一迎新晚会上,那个时候他大二作为音乐社代表要在台上表演节目,还没到他的节目时他在后台准备着吉他的sl部分。在后台的时候他听到有个女生在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像个小麻雀一样,而顾衡是个不爱多言的人,所以不由得多注意了她一眼。
“学姐,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表演呀,我就唱和声部分~~”“当然可以啊,不过你能先唱几句我听听么?”“好呀~”
“你看过了许多美景
你看过了许多美女
你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风景
.......
”
向晚,你也唱的太好听了吧,你一定要加入我们音乐社呀!!
她的歌声婉转动听,悠然舒缓,霎那间,他的心仿佛也随着歌声一起起伏。那个时候顾衡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只是当时不自觉而已。这个女孩好特别,他当时想道。
这是咱们音乐社的副社长,顾衡,现在她是我们社的一员了,我替你答应了。当时的他还沉浸在她的歌声里然后突然回过神来,嗯?
顾学长好,我是叶向晚请多多指教。依稀记得,当时的叶向晚扎着两个麻花辫,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两个小梨涡,清纯可爱,像是不谙世事的娃娃一般。
你好,欢迎加入我们社团。当时头发遮住了脸,他看了她一眼后,只顾着低头调琴。
他清楚记得那些日子。有一次她追着他赶,气喘吁吁,然后一把拦住要去上课的他。然后笑得像冬日里的暖阳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害地对他说,学长我能蹭课嘛,绝对安静绝对不发出任何声响的那种。
他默认了。然后上课的时候叶向晚就一直盯着他看,硬是看得他头皮发麻。别看我了,不是要蹭课么,认真听讲。
谁知道这小妮子没脸没皮的说道,这个老头讲得太无聊了,我觉得吧,还是学长你比较好看,咳咳最近对美术比较感兴趣,我是在研究人体轮廓呢嘿嘿嘿。
某女还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别多想别多想。别人眼中公认的高冷男神面对这小妮子居然惨败,耳根都羞红了,只丢下一句,随便你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如果他的短发变长能扎起个小辫子如果西装革履变成休闲的T恤帆布鞋如果他眼里的深沉和沉郁能减掉换为天真洒脱如果他早一点大胆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啊。
一根烟尽,烟头烫得他突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他吸完最后一口烟。而那还未到达眼底的笑也迅速消失。那些疯狂也渐渐不见了,多希望某一天回头,她依旧在原地啊。
天空像拉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帷幕,夕阳西下,希望一切还不算晚。
他丢掉烟头拉开车门,潇洒离去。
窗外华灯初起,繁华无比。
叶向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呆沉思了一会儿,最近的她很不在状态,整个人飘飘然的,连工作时都有些漫不经心。
也许是因为最不想见到的他回来了吧。她想了很多遍重逢的场景以为能放得下能忘得掉,没想到,哈。
辛阳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叶向晚望向窗外发呆的模样,这让他想到了很多年前顾衡离开她时她溃不成军的样子,不哭也不闹只是不跟任何人说话。那段时间他一度以为她要抑郁了,担心到他夜夜在病房陪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意外。还好,她扛过来了。
叶向晚听到脚步声,然后思绪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她看着辛阳,面带苦涩,“小阳子,你说,人是不是一个很贱的动物,”他不语,安静听着。
“从哪个地方跌倒为什么要从哪个地方爬起来,不觉得难受么,万一爬不起来了怎么办?万一,它永远爬不起来怎么办,你说为什么呢?好了伤疤忘了疼?”
辛阳知道她在说什么,对他们而言某个人的回来就是错误,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
他也知道她有多么脆弱,脆弱的让人心疼,可她总是习惯把自己伪装的很强大,其实明明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