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韬光养晦的周家竟然休了陈家女!
陈家那时虽已不比从前,可陈阁老还在,陈家的威名还在,周家一向低调的紧,如今竟敢休弃陈家女,哪怕只是个庶女,那也是在打陈家的脸,何况陈家还有一堆的待嫁女儿,这让陈家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场官司直接打到了金銮殿上,许久不上朝的皇上用颤抖的手指着周承司,将其骂了个狗血喷头。
周承司,此时周家的当家人,周家三老爷。
可数月之后,陈家的女儿还是回了陈家,这一场官司,让陈阁老从内阁退了出来,而周镇峦这个名字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京城,敢休陈家女,不但得罪陈家,还将周家弄得颜面扫地。
大伯祖母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还提到了周家三奶奶,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提点着房巽,说当初幸亏她拦着不让房巽跟周家走的太近,不然这会子定然跟着名声受损。
不想没多久,周镇峦却得了圣上青眼,受封将军,周家一时炙手可热起来。
房巽记得这事儿是因为当时赵家向房家提亲,大伯祖母算计了许久,准备应下这门亲事,当时房家尚未定亲的适龄女子只有房巽一个。
赵相爷与大伯祖父同在内阁,与房家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可赵家七公子号称京城采花公子,是个整日眠花宿柳的浪荡子弟,一个月有半个月在戏院,另外半个月则在花楼,京城的权贵都知道,便也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而赵家又不愿娶个庶出的媳妇进门。
房巽花了不少心思去打听,越打听越心惊。
街面上的消息,这个赵七,不但好色成性,还是个性格暴躁之人,他是赵家的人,可父母亲很早就去世,他母亲的亲妹妹嫁于辽王为妃,他母亲死后便被姨母接走,在辽王府长大,据说很得辽王喜爱,直到他姨母去世,这才回了赵家。
辽王暴虐,这个赵七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房巽急的跳脚,可她的亲事她却不能过问半句。可眼看大伯祖母拿定了主意,那边赵家就反悔了,赵家老太太看上了周家偏支的五姑娘,待到赵家去周家提亲被拒之后再找到房家的时候,因着父亲重病房巽已然南下了,而大伯祖母也开始与齐家议亲。
她挺感谢那个周镇峦,如若不是他,她必然被嫁去赵家,那个赵七公子虽未见其人,但那些传遍京城的风流韵事,她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她特意让人去打听了这个周镇峦,才知道他就是周侯爷当年那个私生子,待到了十多岁才认祖归宗。
敢与陈家作对,将周家的脸面不放在眼里,这个周镇峦果然不把自己当作周家的人。
回过神来,她已经回到父亲的怀里,周镇山拱手告辞,“这件事就托付房兄了,若是能找到,尽快给我送个信,不是什么好事儿,我这次回来借的是陪温媮回娘家的借口,现在就住在金陵。我想着,借她家的势力,顺便把那个案子再查上一查。”
父亲应了,却是劝道,“你且小心着些,这么多年了,那个案子无人敢碰,如今御史言官大都噤声,缩着脑袋过日子,不过是建言些地方小事。母亲过世前特意警告过我,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万万不可以碰!”
“你放心吧,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白崇礼大人已是知会过我,否则我怎么敢碰这个案子!”周镇山似乎很有信心,他风清云淡的摆了摆手,“白大人为人谨慎,若不是有了什么新的证据,断然不会吩咐我,不过你说的也对,此案牵扯甚广,我自会小心行事!”
白崇礼这个名字,房巽有些想不起来了,她进京时,提起这个人,他们说的都是长生公主的驸马。
白家曾有过一个相爷,也是当今圣上的恩师,可这不算是白家最有权势的根本,因为白老相爷早就过世了,让白家最有权势的,是长生公主。
长生公主是皇上唯一个女儿,自小娇宠着长大,十七岁嫁入白家,十八岁生下一子,就是京城有名的魔头白少轩。
别人家的纨绔子弟,不过就是赌钱喝酒,嫖娼打架,可白少轩却不是。
他除了那些赌钱喝酒嫖娼打架以外,最喜欢的,是扮成乞丐的样子去酒楼乞讨,若是讨到了钱,则转身十倍的还给别人,若是讨不到钱还挨了骂,那转眼就叫了人来,把人打一顿。
于是,京城最喜欢他的人,除了他的至亲祖母和皇上,就是京城的要饭的了。至于长生公主,却并不长命,在白崇礼过世后,便也早早的追随而去。
房巽没有见过此人,只是听说他长相俊美,喜欢各种绝色的美人,连家里的粗使丫头都是要长相清秀的。可这样一个好色的男人,竟然是京城夫人太太和小姐们眼中的良配。
“我今儿临时得了消息,想着六合县是你治下便过府一见,只是不好张扬,改日再带了温媮过来拜见老太太和嫂夫人,替我跟嫂夫人告罪一声!”周镇山拱手扬了扬。
父亲笑着点头,“婉娘那边无妨,只是她要听说温媮到了,少不得要闹着去金陵的!”
“好,若是房兄得空,便带了嫂夫人来金陵,温媮定然欢喜!”顿了顿,周镇山又压低了声音道,“若是真有什么危急之事,我便让人捎信给你,我来时瞧着南郊有个关帝庙,咱们就约在那儿,若是来人说是别处,你切莫相信,免得再将你牵连进去!”看得出来,周镇山并没有当回事,只是随口嘱咐着,以安父亲的心。
毕竟,周家本身就是簪缨世家,又有白崇礼为后盾,还有什么可怕的?官场,拼的不是银子就是权势!
可是让房巽好奇的是,什么样的案子,父亲和周镇山竟然这样看重?前世里,她从未听大伯母提起过什么案子,只是她在京中的时候,周镇山身体抱恙,几乎下不了床了,但看现在这情况,他不过是身子内虚,也不知后来得的什么病症,竟然一直要用参养着。
送了周镇山离开,父亲便送房巽回了桃华园,路上梅香笑盈盈的回禀着,“老爷,那个道士去哪儿了?大小姐要看道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