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顶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拖着一条脱臼的胳膊,龇牙咧嘴连滚带爬,终于挣扎到另一辆马车前。 他还没有开口,车里已经传来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跟丢了?” 声音威严,却没有多少感情,听得李管家心中发慌。 李管家硬着头皮回答:“那个潜龙卫为了脱身,倒是把东西留下了。只是……只是遇上了少爷……”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向漆黑的车厢:“东西被沈鸣鸢扣下了……” “啪”! 车厢里飞出一道翠玉坠子,正砸在李管家的脑门上,留下一个青黑色的印记,旋即摔落在地,碎成几片。 “窝囊东西,这点事都办不成,东西怎能落到她的手里?” 李管家仍在委屈:“原本眼瞅着就追上了,谁知被她拦路截了下来,不由分说,就夺了那些东西,小的还被她卸了条胳膊,现在还疼着……” 他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 车里却是沉默半晌。 “两年不见,小丫头倒是变了不少。”卢孝沉吟片刻,“天堂有路你不走,就莫怪老夫心狠手毒了。” - 车轮滚滚。沈鸣鸢瞥了一眼身边的卢绍尘。 被她教训之后,这个男人收敛了不少。他虽然一直盯着沈鸣鸢,可是沈鸣鸢眼神一冷,他又立马缩起脖子,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样,不敢吱声了。 沈鸣鸢原本想要看看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可余光瞥见卢绍尘,她又改了主意。 这既是卢孝要追回的包袱,包袱里又装着信件一类物事,她当着卢绍尘的面打开总是不太好。 若是里面真的有什么要紧的内容,让他看去更是不妙。 她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把包袱往卢绍尘的身边一扔,揶揄笑了一声。 “公是公私是私,卢大人的东西,本宫瞧不上。待他管教好自己家下人,自然会还给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 朱墙耸立,皇宫的大门已经近前。 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外传来老杨的声音:“殿下,进宫门验看腰牌,小的做不了主,您来看看呢?” 沈鸣鸢还没说话,一旁的卢绍尘已经跳了起来:“不劳烦公主,我去我去!” 他拿着自己和沈鸣鸢的腰牌,夺路而逃。跟沈鸣鸢同乘马车的这短短时间里,他连喘气都艰难无比,好不容易有个差使,他巴不得到外面透透气。 趁着他下车去验腰牌入宫的功夫,沈鸣鸢掀开包袱皮,瞄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三封信,几本账本。 原本密封好的信已经被拆开,趁着卢绍尘不在,他拈出其中一封,草草浏览了一遍。 一双眼睛,顿时染上了寒霜。 卢孝任职兵部,掌管天下兵马调遣和后勤补给。沈鸣鸢在外征战,他在内调度物资,这几年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却也接手不少兵部调过去的物资。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接手的所有物资,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有五千二百把朴刀、一千四百杆枪矛,九千多件皮甲。 天枢军有十万之众,这一点军资根本不足大军使用。若不是她亲自率人从南梁皇子手里劫掠物资,根本不可能守土两年。 而按照这封信里的描述,当时兵部批给天枢军的物资,基本都有万数。这当中的消失的军械铠甲,经由卢孝的手,转卖给了几个地下黑市,从中赚取了不少银钱。 拿军需开玩笑,从中吞没了几乎半数的物资。 她又匆匆忙忙打开另一份信,看到这封,她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当初沈鸣鸢与南梁于赤渊谷一战,兵强马壮却身遭暗算,差一点命丧沙场。那一战,天枢军损伤惨重,险些一蹶不振。 而这一封,是卢孝发给南梁皇子的密信,信中出卖的,分明就是当时沈鸣鸢的行军部署。 沈鸣鸢忽然意识到卢家的家丁为什么一定要追回这个包袱了。 强忍着怒火,她努力地抑制撕碎信件的冲动。 她亲眼看自己的袍泽浴血奋战,马革裹尸,卢孝却处处与她为难,害得将士死伤无数。 丧尽天良。 她深深吸一口气,暂时平息下一腔怒火。 她重新将包袱包好,其中一封信件却不动声色地塞入怀中。 同时招呼过老杨,在他的耳边嘱咐了几句。 在长街上老杨亲眼目睹了沈鸣鸢和

卢府管家的冲突,虽然不知这些信的内容,也知晓轻重。他沉着脸轻轻点头,回应道:“殿下放心,小人必定办妥。” 沈鸣鸢下车,步行来到康回门外,正赶上卢绍尘验腰牌结束。 卢绍尘见沈鸣鸢走过来,第一眼先是看她的手。手中空空如也,怀里也什么都没有,他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沈鸣鸢是真的没有把那个包袱放在心上。 他唯唯诺诺地讪笑着,打算陪沈鸣鸢进宫,沈鸣鸢却横了他一眼。 “方才我见公爹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想必人已经进宫了。你若是心里放不下那些东西,就快走两步,去找他说个明白。待宫宴结束,就将物件还给他。” 卢绍尘巴不得远离这只母老虎,听到沈鸣鸢的话,赶忙答应一声,一路小跑进宫去了。 沈鸣鸢看他屁颠屁颠地跑开,不屑地轻哼一声,也准备进宫门。 可就在这时候,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你没长眼睛吗,乱冲乱撞赶着投胎啊?” 声音有些耳熟,她回过头,看到宫门前正停着一个身穿华丽锦衣的姑娘。 美则美矣,眉目之间却有跋扈之色。 沈鸣鸢立即乐了。 不是冤家不碰头,这姑娘正是卢绍尘心心念念的小表妹,柳家的大小姐柳浅音。 只是听她说话,好像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宫门前验看腰牌的人太多,推推搡搡在所难免。来参加宫宴的又都是非富即贵,大多数人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愿和人争执。 这位柳大小姐可不一样。她是皇后的亲生侄女,首辅嫡女,礼部侍郎的妹妹,自幼娇生惯养,性情最是乖张。 她和卢绍尘是青梅竹马,卢家和柳家执意棒打鸳鸯,撮合沈鸣鸢和卢绍尘的婚事。 这两个人对沈鸣鸢可算是恨到了骨子里。 前世趁着沈鸣鸢目不能视物,这对狗男女当着沈鸣鸢的面做那种事情,污秽不堪,毫无廉耻,这笔账沈鸣鸢一直记在心头。 如今柳大小姐和别人起了争执,她当然要看个明白。 沈鸣鸢往边上走了两步,绕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辨认出柳浅音对面站着的,是个身着男装的女人。 来宫中赴宴的女人,不是豪门贵女,就是诰命夫人,非富即贵,个个都是浓妆艳抹,盛装出行。 唯有这个女人,素面朝天,未施脂粉,一双剑眉入鬓,英气得很。 站在一对女眷之中,像一棵小白杨,挺拔有力,精神十足。 沈鸣鸢微微一笑。 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她正有事找程云秀呢,就在这里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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