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曲,‘浮生劫’可化琴音为万物形态,杀人无形。‘十方狱’可召集四方怨灵,啃噬闻曲者魂体。‘天地肃’威力最为强大,凑曲之时天地亦为之变色,琴声所及之处皆会被无息之力吞噬,一曲音落,方圆几里片甲不留。
只闻棣棠琴音如高山流水,穆禾竟听得入了迷,他一脸陶醉,手中的剑也缓缓放了下来。一曲已尽完结,却丝毫不见其有睡意。棣棠的神情也有从容变得疑惑,她猛抽手,琴声戛然而止。穆禾看向她,竟还抬眉问道:“曲是好曲,就是结尾未免仓促了些。”
“小哥竟毫无困意?”
“困意?”穆禾摇头:“且不论你是人是鬼,在这密室中,居有闲心为我弹奏一曲,我合该用心听完,怎会有睡意?”
要知这‘如梦渡’声起,迄今为止也唯有术樾可闻之不动,棣棠打量着穆禾,心中不免起了疑心:“你究竟是何人?何以会被困在这舒华派的密室之中?”
“我?不过是这山下镇上一普通挑夫罢了,至于为何会被困于此,我倒还没问,你来此作甚?”
棣棠抬手又一挥,古琴瞬间化为青烟消散不见。她起身走向穆禾,手心向上冲他摊开手掌:“旁的不说,小哥只管将你手中之剑交与我便好。”
穆禾看了眼手中归舒,将其握的更紧了些,背到身后。
他虽不知此为何神物,但方才云瑶来送吃食时,向他提及过这密室本是用来供奉此剑的,想来必非凡器。若此刻将剑交给了棣棠,来日被墨以知晓,莫说前冤洗不清,怕更是要坐实了舒华派众人心中他与兄长串通一气打舒华派算盘的想法。
“不可,这剑不是我的,怎可随便交与你?”
棣棠佯装头痛,手扶额头轻‘啧’两声:“那可如何是好?这剑奴家今天是要定了,小哥早些给我,也免受些皮肉之苦。”
穆禾向身后墙角退了几步,目光坚毅皱眉,摇头道:“姑娘若想要此剑,自可向舒华派掌门求了去,你若如此拿走,这事怕要将我牵扯其中。”
“小哥当真喜欢说笑,你瞧奴家这鬼祟模样,就知我是来盗剑的。既然是盗,若让旁人知晓,那便不算盗了。”话罢,棣棠纵身一跃至穆禾身前,一手抓住他的领口,死死的将他按在墙上,棣棠虽身形单薄,力气却奇大无比,奈何穆禾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分毫。
而后,棣棠露齿一笑,另一只手伸向穆禾身后紧握着归舒剑的拳头,于手腕处用力一掰,便让穆禾痛的失了力,归舒剑亦掉落在地。
“大门我帮你打开了,能不能溜出去就看小哥你自己的本事了。”棣棠松开紧握穆禾领口的手,而后手成爪状,冲坠落地面的归舒剑发力。归舒剑被她掌心散出的青光包裹,向她手中飘去。
眼见剑要到手,可偏这时,归舒突然失去控制,破了棣棠的束缚反向着门外飞去。
棣棠寻迹望去,见墨以站在门口冲归舒摊开手掌,归舒即刻飞回他手中,而后,数道剑气随之击向棣棠,棣棠双手拦胸前,掌风将其全数挡下。
墨以持剑之手用力向下一甩,直指地面:“何人犯我舒华?”
“瞧这身手,想来你便是伤了清瑜之人。”棣棠冲墨以抛了个媚眼,又手捏兰花指指向他,笑道:“看你生的英俊,却不想连女人也打,当真不要脸。”
话罢,她脸上笑容转瞬即逝,怒目横眉,飞身出掌,向墨以袭去。墨以内力聚于掌心,与其掌面相对,二者皆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击的后退了数步。
墨以抬剑,指向棣棠,怒道:“原是贼人党羽,早前偷袭师尊,今日又欲盗归舒神剑。说!你们究竟是何人,有何预谋?”
棣棠耸肩冷笑道:“凶什么,你吓到奴家了。”她回头看了眼站在墙角的穆禾,又娇嗔道:“小哥,你这小嘴儿可不太吉利,都说了是来盗剑,这被你念叨两句,主人还真来了。”她抬手捂嘴,哈欠连连,回身看向墨以道:“眼瞧便要入冬,近来身子也总是困乏。也罢,舒舒筋骨也好。”
棣棠闭目,双手掌心向上,漂浮于空中。周身青色光芒不断涌出,身后渐渐出现了许多旋转的菱形晶状碎片。晶片附着在她背后,变为八对纤细手臂,她猛一睁眼,露出青色瞳孔,散发幽光看向墨以。身后的手臂,也随她睁眼,似有了生命般,自己挥舞了起来。
穆禾在她身后,见那些密集臂膀,深感惊悚,结巴说道:“原来你不是鬼,是,是蜘蛛精?”
棣棠挥舞着晶状臂膀,回头冲穆禾无奈一笑,而后双手合掌,嗔怪道:“小哥平素里是不去庙里烧香拜佛吗?奴家这分明是大慈悲千臂观音,何处像蜘蛛了?”
墨以腾身而起,持归舒剑由上至下用力向棣棠生出的那些晶状臂膀斩去,口中喝道:“魍魉邪术,装神弄鬼。还不伏诛!”
棣棠虽背对墨以,目光在穆禾身上,但身后的那些手臂却灵敏异常,四对手臂合掌将归舒剑夹于掌心,另四对手臂分别向墨以身上不同部位袭去,墨以旋转剑柄,从那些手臂中将剑抽出,挡在身前,拦下了棣棠的掌击。
棣棠转身,本体右手轻捏自己下颌,左手则弹搓着水葱丝的指甲:“你没见奴家在同小哥叙话吗,七尺男儿对一弱女子行偷袭之举,害不害臊?”
音落,她停了弹指的动作,十对手掌全开,由空中俯冲,向墨以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