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归舒之威

男子毫发无损的盘坐在原地，他的身旁，更是多了身着青色玲珑飞丝薄衫，淡紫色浣纱长裙的妙龄女子。女子手持一透明飘带，长余五尺，形如潺潺流水，不知为何物所制。飘带错综盘结，横档在二人身前，二人身旁的地面皆被剑气击出了数寸宽的坑面，而他们的身上，却连尘土都未曾沾染分毫。

女子看了一眼顾归雁，随后将目光转向男子，嗔怪道：“硕枫，你莫要乱来，此番行事若寻人皇未果，再失了燚波，帝上定会将你诛魂，流放罗征之境！”

硕枫低下头来，全然失了方才对阵顾归雁时的气势，他压低声音，回到：“清瑜，劳你费心了。”他抚摸着自己的肌肤，摇头冷笑：“这躯壳终需再费些时日适应，还劳烦今日之事，莫要诉与帝上。”

“自是如此。棣棠适才传来消息，似已得知人皇下落。”清瑜将手放在硕枫胸口，将自身元灵注入其体内：“燚波封印松动，你速与我归去，让帝上重固封印。”

硕枫点头，在清瑜的搀扶下勉强起身，随后目光投向顾归雁：“这贼人如何？难不成还要留他狗命？”

“当日便该让棣棠抹去你那些记忆，免得横生枝节。”清瑜伏在硕枫耳畔，轻声说道：“你瞧着他这心气儿，坐上那四岭盟主之位，必搅的四大门派不得安宁，于我族有利无害。帝上为我族寻得新界迁徙已是不易，莫再生事端。”

硕枫轻咳两声，虽心生不满，仍点头应允清瑜：“罢了，原是我冲动。”

硕枫左耳微动，闻远方传来微弱的铁器碰撞声，那声音大小不及林间鸟语的一半，但在硕枫听来却格外刺耳。他缓慢转过头，与清瑜对视一眼，轻声道：“来了。”

话落，铁器碰撞声越发明显，清瑜寻声向远方眺望，霎时间，数十名身着青蓝衣衫的舒华弟子御剑而来，林间上空犹如黑云压境。

领头男子身着湖蓝长衫，脚踩碧蓝宝剑，发髻高高束起，脖颈间隐约可见数道疤痕。在发现顾归雁身影后，目光如利剑般直视硕枫、清瑜二人。

此人名唤墨以，乃为舒华派大弟子，剑诀、心法造诣尽得顾归雁真传，年方二十便已修习至归元心经第三重天，即是顾归雁十成功力与他过招，百回合内，亦占不尽上风。而他脚下所踏碧蓝宝剑，也是大有来头。剑名归舒，乃为舒华派镇派之宝，以天地寒泉内一万年陨石为原材，辅以世间三大极寒之物，耗尽三代神州炼剑名匠心血，练就百年方成。

归舒剑身晶如萤石，寒气逼人，寻常人触之，即刻冰封。内力修稍浑厚些的，虽可抵御寒气，不至于冰封而亡，但若被此剑斩伤，寒气流连于伤口不散，伤口数月也无法愈合，终致被伤者伤口溃烂感染而亡。墨以脖颈疤痕，便是早年间被归舒剑误伤所致，若非雨霖阁宗主凭借精绝医术施救，只怕也难以活到今日。

墨以高举右手，示意身后弟子停止御剑。众人皆悬浮在空，其身后靠他最近的一身形胖硕弟子指着地面，开口呼喊道：“墨师兄，师尊在那！”

墨以皱眉，目光却未曾离开硕枫、清瑜二人，他摆手发令：“你等速护师尊，先行离去！”话罢，他御剑急速下落，朝着清瑜与硕枫所处方向飞去。在即将到达地面时，脚下归舒剑开始围绕墨以旋转，墨以右手一伸，将归舒紧握在手，向硕枫天灵刺去。

剑未至，剑气先发。清瑜见状一把拉过硕枫腾空而起，归舒剑气击中平地，在地面结出半寸厚霜花。

墨以手持剑柄，单足鹤立于霜花之上，将归舒举至身前，以剑柄为心反手绕剑一圈，空气中水汽迅速凝结，聚为数道冰刃，他催动内力，将冰刃推出射向硕枫清瑜。

清瑜搀扶硕枫，飘于半空。见冰刃袭来，迅速挥舞手中飘带，飘带挡于二人身前，冰刃触之即碎，化为大量冰晶弥漫空中，阻挡住清瑜的视线。墨以飞身穿入冰晶之中，一剑刺向清瑜，清瑜闻声辨位，将飘带甩向归舒剑，飘带绕归舒周身十三匝，与其死缠不休。墨以右手紧握剑柄，左手聚力，掌中生青色火焰，击向清瑜。清瑜亦掌生真元之力，凝一紫色莲花，在其发力之时碎为六瓣，向墨以袭去。

莲花瓣与青色火焰相碰触，在空中炸出一抹嫣红，两股能量交汇爆破，由中心向四周呈涟漪状迅速扩散，清瑜与墨以皆受波及，二人同时收回各自兵器，落返地面。而硕枫也因身虚，在经受此击后昏睡过去。

“你为女子，我已手下留情。”墨以举剑，直指硕枫：“禁地弟子来报，便是此人趁师尊闭关，内息不稳时施偷袭之举。”他以极快的身法，瞬间移动到硕枫身旁，剑抵其喉：“伤师尊者，当诛！”

他直刺硕枫喉头，然剑身却再次被飘带缠住，无法动弹。墨以皱眉，遂将内力通过持剑之手注入归舒剑身，剑身散发夺目蓝光，将飘带扯的粉碎。清瑜拉起硕枫，一个后跃拉开二人与墨以的距离。随后冲地上散落的残破飘带隔空轻点，飘带便重新聚合在一起，飞回清瑜手中。她轻抚尘土，见身旁硕枫意识越来越模糊，面色凝重，若此刻再与墨以对阵拖延，只怕硕枫的伤情更为严重。于是她陡然运力，腾空而起，与硕枫向远处飞去。

墨以见状，将归舒掷于半空，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将大地之力引入自身，再辅以内力渡给归舒。剑身在短暂抖动后渐趋稳定，林间上空前一刻仍晴空万里，现下却乌云盖顶，狂风大作。眼见乌云缓缓聚拢，化为一丈大小，云身黑的出奇。

墨以收回归舒剑，指向黑云，大喝一声‘归云化雨’，声落，归舒剑数道剑气直射云顶，那云漂浮到清瑜与硕枫额顶，居然跟着他们的行踪，落了雨。

清瑜徒手撑天，在硕枫与她的头顶，生出了一道紫色屏障。那雨接触屏障，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清瑜暗觉不妙，抬头望去。

那密密麻麻从云中落下的，并非雨水，而是数以万计以寒冰凝成的冰针。而冰针中，似蕴藏着一股类似于真元的能量，清瑜虽觉奇怪，但眼下情况也不容她细想，眼见屏障将碎，被逼无奈，她只能向地面飞去寻找遮挡物。

若只是她一人，她大可施展空间秘术，将自身或那诡异乌云转移到别处，可硕枫如今这般情况，一旦分神施法，便难保他周全。清瑜一路向下，只觉那乌云如狂犬般对她二人穷追不舍，所经之地，树木山石皆被它所射出的冰针击的粉碎。而前方，墨以正持剑站立，他脸上的那份淡定从容，仿佛她二人乃是手头猎物般，志在必得。

乌云逼近，冰针也愈发密集。清瑜转身，一手护住硕枫，一手以飘带挥舞空中抵挡。突然，她的身后袭来一股寒意，她转身，见归舒至身后，再想阻挡已来不及。

剑身刺入清瑜体内一分，血液从她体内涌出，在接触到剑刃后，立即结冰。墨以将剑从她体内拔出，清瑜与硕枫双双从低空坠落在地。

清瑜轻触背后伤口，直觉寒冷刺骨，手指立刻缩了回来。墨以缓缓落地，立于清瑜、硕枫面前，单手背后，面若冰霜：“从未有人被归舒所伤，还能如你这般站立。你二人闯我舒华，又重伤师尊，究竟意欲何为？”

“我若是你，定先顾好师尊伤情。我冷眼里瞧着，你师尊为争一口气，连禁术都使了出来，他护住心脉的那点内力，稍后一旦散去，必回天乏术。”

清瑜话还未讲完，方才那身材胖硕的舒华弟子，踉踉跄跄的从远方跑来，嘴里不住冲墨以喊着：“墨师兄，不好了！师尊，师尊他......”

墨以皱眉，怒道：“慌甚？你细说与我，师尊如何？”

胖弟子手扶膝盖，半蹲喘着粗气：“师尊他......护住心脉的内力，快要散去了。”

“当真？”墨以将目光投向躺在一旁的硕枫身上，他见硕枫唇红面白，肤如凝脂，年岁应在自己之下，即使顾归雁因修炼归元心经第五重，先行散去了四成内力，但也绝不至于被一少年逼至动用禁术。他持剑，缓步走向硕枫，却再次被清瑜拦下：“如何？你仍要动手？”她运气，手中飘带随风飘舞：“我虽不敌你，但拖你一时半刻却也不是问题，你若愿以你师尊性命，换我等性命，我乐意奉陪。”

墨以闷哼一声，腾空御剑归去。身后，胖弟子忙御剑，却因内息不稳，在飞剑上摇晃几下，跌倒在地。他看了眼望着自己的清瑜，勉强挤出笑脸，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嘿嘿，这就走。”话罢，便连滚带爬的消失在清瑜的视线内。

“好险。”清瑜背后的伤口不住向外涌出鲜血，一股寒意由内至外散发而出，她扶起硕枫，见他面色忽红忽白，将手置于胸前，细探之下，发觉燚波之力不断在内冲撞着他的躯体，若再拖延下去，燚波之力必会破体而出。她用飘带将硕枫的身体紧紧缠绕住，随后强忍自身伤口的剧痛，腾空而起，直飞天际。